景阳宫相当森严,所有的宫人都是精挑细选,能在景阳宫当差的人,都是有眼色有分寸的人,比如太子的规矩,月圆之夜不让在外逗留,也不需要当值守夜的人,所以一到月圆之夜,只有高南几个亲近的人,能在身边伺候。
房内燃着佛香,丝丝缕缕的白雾飘在半空,遮着男人俊朗的面庞,添了几分朦胧感,更显神秘诱惑。
高南推门而入,目光随即落在男人俊美的面庞上,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隐隐透着兴奋的情绪。他大步走过去,在书案前站定,急切道:“殿下,药来了。”
王德年一直在书房候着,闻言表情放大,喜笑颜开,“唉哟,药终于来了。”
他扭头看贺兰亭,由衷的高兴,“只要吃了这药,日后殿下再不必受月圆之苦了。”
贺兰亭抬头,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他随意的往后靠,身姿板正,眸光深邃,蕴着些许希望。修长的手指勾了下,高南立马把药奉上。
“制药时有人动过吗?”
高南随即说没有,“属下一直盯着,期间不曾有人来过。”
贺兰亭疑心重,若不是信任的人,这药他是不会吃下去的。高南是他信任的人,既然他说药无人动过,那他便信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的捏着一粒药,这就是用黄叶藤作药引炼制的月半解药,只要吃下去,他的身体就彻底好了。他的眼神眯着,眸光瞬间深邃些,迟疑半刻,仰头就把药吃了。
王德年笑嘻嘻的端茶来,不停观察他的神色,问:“殿下感觉如何?”
贺兰亭嗯了声,将那杯茶水喝下,身体并无异样,他捂着胸口感受,道:“去把御医找来。”
“是。”
王德年迈着小碎步开门,低声吩咐自己的徒弟,去把当值的御医找来。为贺兰亭办事的医师挺多,但多数在宫外,眼下三更半夜,只有去找御医了。贺兰亭是不怕御医泄露他的事,因为他们没胆。
等御医来的空隙,王德年和高南依旧在房内待着,两人除了盯着贺兰亭看,就是对视,眼底的又欢喜,又担忧。喜的事殿下吃了药,身体能好,忧的是,药是假的。
贺兰亭本在看公文,眼下也没了心情,他垂下手,抬头睨了眼门口,干脆放下公文休息会。懒散的靠在桌沿,眉目略显烦躁,倏地,心口抽了一下。
贺兰亭眉头紧皱,手捂着胸口,还以为痛感过去就好了,不料一阵阵的抽痛袭来,疼的他直抽气。
“殿下。”
两道惊呼声响起,而后是慌乱。
贺兰亭趴在桌上喘气,俊美的脸笑的阴森恐怖,咬牙挤出几个字:“萧书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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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气比之前暖和,屋内就没放炭火,睡前采心放了两个汤婆子在被窝里,也够暖和的。
锦衾隆起一个小小的山丘,勾勒出凹凸的形状,一看就知道,锦衾下的人身姿是何等的曼妙。忽然,锦衾下的人翻个身,睁着一双眼没睡着,盯着某处愣神。
萧书沅睡不着,兴许是白日睡得久了,所以到了深夜也毫无睡意。她轻轻叹气,想着明日还是多出去走走,免得太清闲,晚上难以入眠。
再则,休息了几日没去皇后那请安了,虽说皇后是让她好好修养,但修养了几日也够了,再不去坤宁宫请安,只怕皇后要说她不懂事。
反正睡不着,干脆披了件外衫起来,找了本医书看。
她把软垫调整个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从沉迷中回神,萧书沅侧耳听着,手中的书也跟着垂下。
这么晚了,福宁殿的宫人早该睡了,守夜的宫人就算没睡,大都在打瞌睡,这么大的动静,有点不寻常。萧书沅身体坐直,专注的听着外头的响动。
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听着有点耳熟,萧书沅思忖半刻,还没想到什么,房门就被一股大力撞开,砰的一声木板晃了晃,巨大的响动划破寂静的夜,格外响亮,吓得人一哆嗦。
萧书沅咯噔一下,起先慌张,待看见来人后便瞪着他。
“太子殿下这是作甚?”她穿鞋下来,拉好外衫便走过去怒视他,“被人看见误会可怎么是好?”
说着朝外看了眼,没看见福宁殿的宫人,门外只有贺兰亭的人。萧书沅启唇,看来福宁殿不止一人是贺兰亭的人,说不准全部都是。除了采心芳萍。
萧书沅抬眸,见着男人脸色铁青,目光阴狠,随即感到他的异样。她皱眉后退一步,问:“殿下为何事而来?”
贺兰亭刚经历过一场疼痛挣扎,眼下心情差到极点,冷着脸头也不回的吩咐,“门关上。”
房门合上,萧书沅想阻止也来不及,此刻,她心慌紧张,不晓得哪里得罪他了,前几日还说当她的靠山,这才过了几日,就翻脸了。
她讪讪的笑着,脚下一直往后退,“这是,这是怎么了?太子找我何事?”
余光往后瞄了眼,萧书沅十分警惕的退到角落,那里放着她的两个箱子,里边有迷魂散,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用到贺兰亭身上。可她不用的话,万一贺兰亭要对她动手怎么办?不能任他欺负。
贺兰亭的唇色有点白,眸光依然深邃,但蕴着点怒气。开口的语气简直冷到极致:“萧书沅,说,你想怎么死?被我掐死,还是想被毒死?”
“啊?”
她困惑的注视他,想从他的眼底看透他的心思,奈何,只看到了滔天的怒意,似怎么也消散不了。
萧书沅边看他边说:“我做什么了?太子这般生气。”
男人步步紧逼,眸色愈发深沉,似深渊,将人毫不留情的吞噬个干净。
“做了什么皇嫂不知道吗?”竟然给假药。
贺兰亭说完抬手朝她而去,目标是她的脖颈,想要掌控住那纤长白嫩的脖颈,感受她在自己掌下跳动挣扎,她越挣扎,他便越兴奋。
“我什么也没做。”
看着那只好看的手越来越近,萧书沅感觉自己离死近了一步,她颤抖的凝视他,然后,脚下抵在箱子脚下,她的手撑在箱子两侧,在贺兰亭没过来前,飞快的转身将箱子打开,快速翻找。可惜男人动作很快,没等她找到迷药,贺兰亭便倾身靠近,拽住了她的手腕,强硬的将人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每次有事,你跑得倒是快。”
贺兰亭哼笑,深邃的眸注视她,目光灼灼,没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少女的眼又亮又纯净,漂亮的勾人,此刻怒瞪着自己,有几分凶狠,但贺兰亭更觉得像困住的小兽,在做无谓的抵杭,让人很兴奋,血液在沸腾。
“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怎么死?”
男人强势又霸道,容不得她抵抗,一只大手轻松就将她的两只手腕桎梏住,背在她身后,使她不得不拱起上半身看他,从侧面看,弯着的弧度诱人,也更贴近了他。
“你胡说什么?我没得罪你,再说,我也算你长辈,你就这么对待长辈的?”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质问的语气让贺兰亭更恼怒,手上用了劲,将她的手腕捏红了。萧书沅嘶了声,一双眼瞪的更大了,手好疼,他的力气未免太大了点。男人和女人,力量悬殊太大,身体的软硬也大不相同。此刻,她是深切感受到了。
贺兰亭闻言勾唇,笑容愈发肆意,“一个小丫头,当我的长辈不够格。”
她的后背腾空,没有东西靠着,手又被束缚住,人就有点站不稳。萧书沅咬唇,避免不了的往前靠。离得近,彼此的气息就交织在一起,原本剑拨弩张的氛围顷刻就变的微妙,有了点说不上的感觉。
萧书沅不自在,冷静了点,“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贺兰亭却不动,心里百转千回,暗想少女体寒,三月的天屋内还点炭火,害得他的身体也跟着发热。而且不知她睡前是不是又抹了香粉,一如既往的香甜好闻,勾的人喉咙痒痒。男人喉结耸动,五官立体,莫测的眼神凝视她,略微低头,瞥见一抹白,晃了他的眼。
一刹那,男人胸口不知为何痒了几下,可不过几息,又恢复如常。
贺兰亭吞咽下,余光转到脚边的两个箱子上,眼里有了趣味,“听说皇嫂一直在研究各类药,不知其中有没有毒药?”
说着男人抬脚一踢,相继踢开了两个箱子,里面的书籍药品映入眼帘,贺兰亭将她的身子转过去,背对自己。晚间的衣裳轻薄,紧贴在身上,凸起的蝴蝶骨形态优美,随着动作起伏,男人睨了眼,随即移开视线。
“死在自己制的毒上,应该很有趣,你说呢?皇嫂。”
他的声线轻,透着一股狠厉和逗弄的意思,萧书沅不知他是来真的,还是玩笑话,但不管是哪种,都够她心惊胆战的。
她紧张的抿唇,面色有些发白,半晌,嗓音颤着开口:“这里没有毒药?还有,你能不能说清楚,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我死个明白。”
贺兰亭捏紧了她的手腕,只感觉掌心滑腻,柔若无骨,力道不禁加重几分。
他静默着,微微弯腰,随手拿了两瓶捏在手中,问她:“吃拿一瓶?”
萧书沅睁大了眼,看清楚了,一瓶是软筋散,另外的一瓶是□□,吃了会产生幻觉,要半个时辰才好。她不想吃,一个也不想。
“这两瓶是消肿止疼的,不是毒药。”
可惜啊,贺兰亭不信,“是吗?要不两瓶都吃了。”
“不,别。”
萧书沅小脸发白,挣扎着想逃走,要是等他消气,只怕自己小命没了半条。手上拼命挣脱,脚下也没闲着,不是踢他就是踹他,努力挣脱的模样倒让贺兰亭愈发来了兴致。
“你,你先松开,一国太子,如此不知轻重,成何体统?”
贺兰亭沉默,看她挣扎,听她控诉,而他立在原地不动分毫,桎梏她的手掌也比方才干燥些,越来越滚烫了。
如此争执半刻,男人表情微变,深邃的眸子愈发深沉。两人靠的近,她挣扎不断,无可避免的碰到坚硬的肌肉,又香又软,坚硬的身躯就有了变化。
贺兰亭黑着脸思忖,靠近她身体就变化,这是第几次了?
男人冷着声线呵斥,“停下,动什么?故意的。”
“你放开。”少女喘气,气息竟也香甜。
性感的喉结滑动两下,贺兰亭松开手,脸色难看,“最后一次,把黄叶藤的事说清楚。”
萧书沅忽略了后边那句话,以为他松手是给自己灌药,情急之下,她拿起箱子里的迷药就往他脸上撒。
贺兰亭正懊恼的低头看自个下身,来不及避开,他眯了眯眼,抬眸瞧她,眼前就开始发晕,身子也软了,慢慢往下倒。
“萧书沅…”
好样的,又算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