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岚岚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朝会刚开完的时候了。
她完全没想到方仪玩这么大。
她没明白方仪这波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夺权,哪里有故意远离政治中心的?
为了保下她?
那更是放屁了!
方仪脑子还是清醒的,书生闹事这件事情对自己可没什么影响。
不过是些流言,过段时间来波更劲爆的,自然就不会有人关注她了。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吃瓜002号脑回路和陶岚岚就差别很大了。
它下意识就想到了别的地方,神经兮兮地说道:【是不是因为贺逡开始对人忽冷忽热了,所以为了报复他,方仪决定永远离开这个男人,让他永远活在心痛中?】
陶岚岚:???
什么鬼?
她没好气说道:【把你的小说软件卸载了吧,古早狗血小说看多了,脑子都看没了?】
吃瓜002号觉得自己受到了统身攻击,憋屈地不理陶岚岚了。
陶岚岚不知道这只有吃瓜002号知道的愤怒,见吃瓜002号不说话,干脆起身收拾好了自己,拿出来了魂体化道具,悄咪咪去了万叶馆。
万叶馆的书生昨晚上就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消息比较慢的书生来了之后后知后觉知道了昨晚发生在这里的消息。
陶岚岚来的时候,酒楼门口正有个书生搂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你知道这里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被搂住的那书生脸上表情懵懂,手里正捏着一卷没读完的小报,对突然凑过来的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啊?什么事情?”
搂住他的书生嘿嘿笑起来:“昨夜的时候不知道谁传到了不少书院里消息,说宫中那位宜妃娘娘勾结江湖门派,就是万叶馆的老板,也是飞文阁的阁主……”
懵懂书生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微微侧身,耳朵凑近了些:“如此……之后又如何?岳华,你快与我细细讲来!”
岳华见状,整个人像是开始抖落羽毛的孔雀,轻咳了一声:“但是你想想,原本都宵禁了,平日里那些在学院或者国子监中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啊!”
懵懂书生果真不负自己这副外表,完全没听出来岳华的言外之意:“那……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岳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声音没忍住大了些:“嘿!还能是怎么样?!自然是有人煽动的了!”
懵懂书生眼睛瞪得更大了,连话都结巴了起来:“这样吗?可……是谁啊?”
岳华原本还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一看到对方那懵懂的大眼,觉得又算了,声音也软了下来:“唉,还能是怎么回事,小报上方家的事情看到了没?方家还是有些能量的,昨晚的事情自然是方家最后想拉陛下下水!”
“我爹还说今天朝上的时候……”
那懵懂书生猛地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一脸严肃:“岳华,慎言!”
岳华心想这才哪里到哪里?
但是看到对方严肃得跟个包子的模样,又悄悄闭上了嘴,口齿不清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走走,我请你去吃饭。”
这时,又有个人走了过来,似乎是认识这两人,热情打招呼道:“岳华,风稽,你们也在啊!我们一起去吃?”
陶岚岚看到那叫岳华的书生眼中划过意思失望,不过那叫风稽的书生已经应下了,岳华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风稽……
陶岚岚眼神怪异地看向了风稽。
是你啊,炮灰二号,刺激得礼部侍郎次子弃文就武,最终成为男主心腹的孩子。
陶岚岚良心又跳动起来,悄悄进了万叶馆专属于自己的隔间里,留下几张字条,随后又用了一个魂体化道具扬长而去。
不过,离开的时候,陶岚岚还听到了一系列奇怪的言论。
“我听说陛下就这样放弃了方家和宜妃啊?”
这番话简直是硬控住了她。
不过说这话的两人声音比较小,陶岚岚眯了眯眼,最后还是凑到了说这话的人面前。
仔细一观察,这两个人不是万叶馆的熟客,看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什么书院的书生。
其中那个高个的听见这番话,有些激动,手上也比划起来,恨不得四肢狂舞来形容:“可不是怎么样,方家就不说了,毕竟造孽太多,可我听说宜……方仪可是帮了陛下的大忙,之前豫州发大水据说就是她给的办法!”
矮个子的那个书生一脸麻子,形容猥琐,听见这话脸上颇为不屑:“我看那位也是没什么本事,不然为什么先帝时候没事,就他上位之后事情这么多!”
陶岚岚仔细看着这两个人,依旧没能认出来这两个人是谁。
不过看衣料,都不算是什么便宜货,她只看得出来不是凡品。
可……世家子弟别的不说,皮相上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高个子那书生还算清秀,可矮个子那个实在算不上漂亮。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
陶岚岚戳了戳吃瓜002号:【这两个人是谁?】
吃瓜002号闷声闷气的:【高的是户部尚书的庶子,矮的那个是户部侍郎的外室子。】
陶岚岚:【帮我记在备忘录里。】
说罢,她也没留恋,转身就走了。
吃瓜002号很是意外:【宿主不再吃个瓜?】
陶岚岚拒绝了:【没必要,他们两个着小声说话的模样,显然是不想让人听到看到的,不过这两个人说得这话确实要查一查,没人透露纵容,他们也不敢这么嚼舌根。】
吃瓜002号又闷起来不说话了。
陶岚岚飞速赶回了家中,正写下关键信息,就听到大门处响起了敲门声。
她动作一顿,无奈放下了手中刚蘸饱墨水的毛笔,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唐哲一身银线明暗纹白衣,发丝略有凌乱,只是脸上却没戴面具,显然是刚从筑妄司赶过来。
陶岚岚有些惊讶:“怎么了?”
唐哲摇了摇头。
陶岚岚余光似乎瞥到巷子口哦哦似乎有马车的声音,便先把人拽了进来,随后迅速关上了门。
唐哲没有抗拒,顺着她的力道丝滑闪进了门内,直到陶岚岚关好门,才小声说道:“我听见有些不好的传言……”
陶岚岚听见马车声似乎响了些,心中有些纳闷,明明这边平日里多少人忌讳来这边,怎么今日竟有人直接来了?
她直接把人推进了房间里:“进去说。”
唐哲没反抗,说道:“……书生中不知道为什么传出来些关于陛下的流言,我总觉得不对。”
陶岚岚一听,低声道:“我也听见了这些,原本想与你讲。”
唐哲松了一口气:“不是你传出去的便好。”
陶岚岚听见这话,用力捶了人一下。
她也没真的生气,只是唐哲这话实在是不中听。
就在陶岚岚正要开口说自己听到的话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陶岚岚和唐哲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警惕。
陶岚岚摆了摆手,示意唐哲不要讲话,随后她又出了房间,对着门缝喊道:“是谁?”
门外传来闷闷的声音:“奇变偶不变,宫廷玉液酒?”
陶岚岚松了一口气,开了门:“你怎么……”
刚打开门,她就被眼前人的装扮雷地说不出话来,过来良久,她才神情恍惚地说道:“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方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纳闷儿:“不就是穿了一身麻衣吗?有什么不对吗?”
陶岚岚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变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算了,你先进来,进来再说。外面到底还是冷的。”
方仪没有拒绝,抬脚就进了陶岚岚的院子。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陶岚岚刚买下这座小院的时候,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再过来,小院已经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院子里是不是比上次来的时候空了些?
方仪心中有些疑惑,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万一这是陶岚岚的一点小巧思小设计呢?
甫一踏进屋门,不管是唐哲还是方仪,两个人显然都对对方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
唐哲率先整理好了表情,点头示意。
方仪也说不上来什么话,她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转头看向屋门刚走进来的陶岚岚。
陶岚岚先回头看向了方仪:“怎么这时候突然来了?”
方仪似乎是笑了笑,陶岚岚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笑了笑,因为她很快低下头来。
“我想去趟北疆。”
方仪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说出来的自己的来意。
连原本视线在陶岚岚身上的唐哲都没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陶岚岚眨了眨眼:“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北疆?”
方仪毫不见外,从热着的茶炉里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垂下眼睫,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杯:“我想去看看,顺便见见南门将军,如今京中风起云涌,我总觉得那便让人安心一些。”
这话说得有些深意,显然是顾忌在场的另一个人。
唐哲皱了皱眉,却被走过来的陶岚岚按回到原来的位置:“既然这样,等过两日,我乔装一下与你一同去。”
方仪愣了愣,眼神在她身前的唐哲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婚书:“你不用准备?”
陶岚岚只是笑着:“不用,你也说了如今京中风起云涌,不是个好时间,等安定一些之后我们再考虑。而且最近我在踅摸着飞文阁据点搬迁的事情,总归是顺路的。”
方仪这次点了点头,没再犹豫:“好。”
虽然不知道陶岚岚是怎么得了一身功夫,但这不重要。
若是陶岚岚跟她一同前去北疆,总归有些安全保障。
唐哲听见这话,却是真的坐不住了:“我要与你们一起去!”
他如今刚与陶岚岚正式确认关系,正是黏糊的时候,再说,陶岚岚的武功并没那么出彩,他跟着总归是安全些。
而且……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陶岚岚。
这人刚得罪死了方家,如今虽说其他的罪名查得差不多了,但是方启却失踪了,而且有关血影门的消息全然消失。
血影门的人没法对皇宫中的人做什么,可是要是杀一个落单的人却要容易很多。
谁知道,这次陶岚岚和方仪都摇了摇头。
方仪放下茶杯,眼神平静无波:“你要留在京城,方启这人报复心强,但是也向来追求利益最大化,皇帝身边的暗卫数量到底不多,我听说筑妄司人不少,这股力量总能护住陛下。”
唐哲听这话,明明就是对皇帝还有些感情。
他皱了皱眉:“我听娘……姑娘这番话,不像是与陛下断情绝义,为何今天早上……”
方仪搓了搓衣角:“就是因为还没有断情绝义,所以我才不能在宫中什么都不做,方启和血影门始终是定时炸弹,不管是暗卫还是龙影卫,抑或明面上的金吾卫,其实都是京城最后一道防线。”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得出来找灭掉他们的办法。”
说到这里,方仪脸上突然出现了动容和犹豫:“陛下……实在是过于感情用事了。”
唐哲还想说什么,却被陶岚岚留下了:“你不必担心,我们低调出行,只不过出城的文牒还要你来帮我们伪造一份。”
“那我呢?”唐哲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陶岚岚从他身后抱住他:“我不会答应你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既然接下了你的婚书,就不会言而无信。”
“乖,京城需要你帮忙守住。”
说罢,她低头在他头顶吻了一下。
唐哲没有说话。
“那个……”方仪抬了抬手臂,打断了两个人的小剧场:“我这边还有条消息。”
“方依嘴没绷住,说了点事情。最近京中的流言是方代怂恿胡玉传出来的。”
唐哲抬了抬头,有些咬牙切齿:“那看来,我是不得不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