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下的身影渐渐被雾气笼罩消失,我知道他要进入下一场梦了。
我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向手中的“书”,打开它写下最后一句话后,它也渐渐消失。
我垂下眸回忆着,静静等待着进入梦里。
将陀思引入梦的代价同样也是我的结局,那便是成为梦中人。
不单单是他的梦中人,是所有人的。
梦醒时,我便会被所有人遗忘,除了陀思,毕竟他得有梦里经历的记忆,不然特意将他拉入梦就没有意义了。
梦醒的条件有两条,一条是他要意识到这是梦,另一条是他要愿意醒过来。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过显然他直接默认他一定会想醒过来,所以只在意第一个条件。
我为他打造的梦是以现实中三次元的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生为原型创造的,不过毕竟他们是不同的,所以我也有进行了改动,只是让他会遇到相似的经历,而他如何应对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以防万一,以及为了真实感,不让他这么快察觉到这是个梦,我将自己安排在了他的身边,使有一个“真实的人”存在。
之前为了不让他察觉不对劲,我每天都让果戈里为寻找书跑来跑去,使他们尽量减少交流,以及最后让果戈里和我们分开。
不知道之后他们会怎样呢,我被遗忘后,那些我存在的痕迹会怎样呢?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吧,毕竟这里只是一个游戏,我打出结局后这个世界也就会消失了吧。
思绪到了这里,我也消失在这片雾气中,进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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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缓缓睁开眼睛,神色还有些恍惚,他躺着一动不动地看了着天花板。
回过神后,原本的记忆开始复苏陀思发现他这是在地下室里,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他的电脑在发着光。
他缓缓坐起身,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突然涌现的记忆让他的脑袋有些胀痛。
我醒过来了嘛……
房间没有安静多久,果戈里急匆匆而响亮的开门声,伴随着他那欢悦的声音,“呦吼!我亲爱的挚友费佳,我有个有趣的消息告诉你哦!嗯?我吵到你睡觉了吗?抱歉啊~”
虽然说着道歉,但是语气完全没有任何歉意,“不过你这么一副刚睡醒茫然的样子可真是少见极了!”
陀思没有理会而是先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已经将你让我去炸商场并嫁祸给别人的任务完成了哦,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呢?”果戈里显然以为陀思是想要知道计划的进度。
炸商场……虽然果戈里误解了陀思的意思,但是仍然使他知晓了目前的时间。
“那你嫁祸的人呢?”
“他现在进了警察局,应该正在接受盘问呢~”
警察局……而不是异能特务科……以及男性的他……
陀思皱起了眉,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接着问道:“没有去异能特务科吗?”
果戈里拍掌双手合十,一副才回过神来的样子回答道:“没错,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消息哦!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结果却惊动了异能特务科,虽然他们很快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梦中的记忆无比清晰,少女的身影深刻烙印在脑海之中。
他想他必须去确认一件事。
他没有理会果戈里对他奇怪表现露出的一脸好奇的神色,径直地来到电脑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轻而易举地便入侵了平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异能特务科的网络壁垒。
在无数资料中快速地扫视着,然后他停在了一个空的文件夹中,也因此他确定了与名为“夏目悠”的少女相关的资料彻底消失了。
这么说其实有些不准确,应该说是能够让他人知晓少女信息的资料都消失了。
例如这个仍然存在的收集与“夏目悠”相关的文件夹,但是却不存在透露她信息的资料。
陀思盯着电脑屏幕沉默片刻后站起身与果戈里擦肩而过,没有理会果戈里的喊他的声音。
他一直都是个无比理智的人,而如今这流露出压抑的情绪着实另果戈里感到惊奇呢。
陀思也知道他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想到梦里的一切,他选择放纵这一点情绪,接下来他要去确认其他人的记忆。
而结果是那么理所当然,回到基地里果戈里已经离开了,他一人坐在电脑前,房间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唯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照亮着他的脸。
梦里的经历让他已经无法将消灭所有异能力者作为目标了,一遍又一遍不同体验的梦,他从中体会过无能,无力,绝望,痛苦……
就好像他被上帝抛弃,堕入了地狱体会到了人类所有的苦难,同时也见证了人类所有的罪。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虱子,什么都不想。
如果只是单单这些痛苦他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可是她恶劣得让他还体会了幸福,快乐……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那丝丝光明使他更加感受到黑暗的痛苦。
无数次被庞大的情绪冲击着,感性的人可能会被磨平棱角变得理性,而理性的人同样可能被砸出裂痕与缺口从而多出棱角变得感性。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本是一个无比理性的人,但是如今他好像被感性给控制住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大脑中不对轰炸。
他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低下头,进行着祈祷,低声地背诵着圣经,显现出过去从未有过的虔诚。
突然他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脑袋感到晕眩,意识变得混乱,他意识到了这是梦境中他所患有的癫痫症状。
不过因为他本身是没有的,所以比起梦境中来说程度轻了许多,但是梦境中长期患有的癫痫病症使他对此有了PTSD,每当他的情绪过于刺激时就会发作。
不知过去多久他冷静下来后,癫痫便也渐渐停止。
他似乎恢复了理智,再次变回了“理性的陀思”,不再是“感性的费佳”。
他重新理清思路,梦使他意识到一切人类的罪的根源是社会组织。
如果社会组织是正常的,那么一切犯罪行为一下子就会消灭,因为失去了抗议的对象,一切人立刻都会变为正直的。
他好像又有了新的目标,但是在此之前他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