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玥儿……”
“娘……你不要走,娘!”漓玥大喊着醒了过来,眼中噙满了泪水。
原来是梦。
说来也奇怪,自从住进谢府,漓玥总是频繁地梦见娘亲。其实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只是在父亲的房中有一幅她的画像。父亲只是告诉她,她的母亲已不在人世,可是关于母亲的一切,他却只字不提,也不许她问。小的时候,漓玥总是会偷偷钻进父亲的房中,在那幅画像前蹲坐好久,那种感觉就好像娘亲在她眼前一样。这许多年来,她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见娘亲一面,虽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听到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那么慈爱。可每每醒来,只有满脸泪痕。长大成人之后,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些,渐渐不再多去想母亲的事情,却没想到自从来到谢府,娘亲的样子好像重又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她曾经在这里存在过一样。
“姑娘,您没事吧?”
涟漪的声音打断了漓玥的思绪,她回过神来。
“嗯。我没事,就是……做梦了。”
“一定是噩梦吧,您都哭了。”涟漪有些心疼地说,“我去给您打水洗洗脸。”
“……谢谢。”
今天已经是住进谢府的第三天了。谢沄没再出现,这几天里面,漓玥也差不多把自己所处的境地摸清了。首先,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并无苛待,也没有人近身监视她,涟漪虽形影不离,但并无警觉性,应该对她只是单纯的照顾。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但出不了西苑。
西苑不小,围墙很高,有房屋数十间,还有花园假山,流水亭台,风景不错,但各个出口均有侍卫把守,别人似乎都可以自由出入西苑,但唯独她,需要世子许可,这倒也在漓玥的预料之中,毕竟她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贵客。她还特地观察过了,侍卫换班也并无空隙,从门出去没有可能。转了几圈后,她看中了院子里最高的那颗古柏。
柏树生长于靠北侧院墙边,枝干繁盛茂密,一直伸到了墙外,这应该是她能逃走的唯一希望。漓玥从小在归白村的山野间长大,爬树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但奈何古柏的位置比较显眼,想寻到合适机会实属不易。
漓玥正倚在亭子里望着古柏发呆,突然,不知从哪儿飘过来一只漂亮的金鱼纸鸢,“啪”地一下挂在了柏树高处的枝梢上。漓玥站起来,想上前去看,却只听身后“嗖”地一声飞身过去一个小小人影,站定在了古柏树下。
“呜——我的金鱼!呜哇——”是个七八岁样子,衣着华丽的小男孩。他望着树梢上的纸鸢,径自哭了起来。
涟漪闻着哭声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见着小男孩,立即朝他蹲下身去。
“哎哟我的小公子,您这是怎么啦?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呜——涟漪,”小男孩指着树上的纸鸢,“我的金鱼,你快去给我拿下来,呜哇……”
“啊?这……”那树实在是有些高,涟漪仰头望去,一脸为难,小男孩哭得更凶了。
“好好好,你别哭了小公子,涟漪这就去给你找人来……”
“涟漪,”漓玥这时在一旁开口了,“我来吧。”
“啊?什么?哎姑娘等等……”话音还未落,漓玥已经纵身一跃抱住树干,开始手脚麻利地往上爬。见她这副模样,小男孩立刻停止了哭泣,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背影。这时,从门外跑进来两个嬷嬷,累得气喘吁吁,嘴里还呼唤着“小公子”,她们看见眼前这幅情形,也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漓玥身形轻盈,脚蹬树干,手抓枝杈,步伐精准利落,像极了一只灵活的松鼠,没几下便噌噌上到了高处。她心想,正好可以借机上去看看,考察一下逃跑路线。站在下面的众人可是提心吊胆,看着漓玥爬得越来越高,手心里都捏了把汗。而小公子直接看傻了眼,脸上流露出满满的羡慕与钦佩。
终于来到挂着纸鸢的树顶梢了,漓玥登上最后一根枝桠,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站稳脚跟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朝金鱼纸鸢的方向够去。差一点,还差一点,还差最后一点……拿到了!!漓玥终于拿到了纸鸢,她举起来,开心地朝下面的众人挥舞,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夕阳微晕,暖风轻拂,现在这副景象,哪怕是见惯了世事风霜的老嬷嬷,都觉得分外动人。大家开心地为她鼓掌欢呼起来,其中就数小公子跳得最欢。
“接着!”漓玥将纸鸢从树上向众人扔了下去。
这下终于可以看看院墙外面的世界了,漓玥心想。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定了定脚跟,朝背后缓缓转过身去。可谁能想到,这一转身,看到的不是预想中车马川流的街道,竟然是——谢沄的脸?!
只见谢沄双手抱胸,姿态随意地站于一方院子中央,此时正饶有兴味地盯着树上的自己。
“谢……谢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