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刘英,那会是谁?DNA检测对比不可能出错的。”杨星辰疑惑道。
“死者不是刘英,但DNA却与刘英一致,难道……”陈濂拍案而起,过后欲言又止,他眉头紧锁,说,“可我们明明见过宁姝啊?”
许诺:“谁能保证那个人就是宁姝呢?”
如果刘英有意假扮宁姝,在相处过程中关注她的举动,刻意模仿也有可能。
“狸猫换太子,这招高明啊!”大宸一拍桌子,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材料掉了一地,他站起来尴尬笑笑,双手合十,抱歉道,“对不起,太激动了。”
这种离真相更进一步的感觉,确实令人兴奋。但同时,所谓的真相也令人唏嘘。
“走吧,还等什么呢?先去把宁姝带回来。”许诺起身对大家说。
就在大家要出门时,许诺对留守在办公室的大宸道:“在我们回来之前把你的办公桌收拾干净。”
大宸看了一眼那一片狼藉的桌子,乖乖的点点头,他的脸很圆润,那样子还挺可爱。
一行人来到门口,许诺发现,顾菁言靠在警局大门的石柱子上,好像在等谁,许诺和她对视了一眼,顾菁言朝她们走过来。
身后的陈濂玩笑道:“老板娘,你这是在等我吗?”
陈濂经常光顾死神小店,除了买一些冷饮,他会买花去看望自己去世的双亲。
陈濂阳光幽默,一来二去,二人也比较熟络。
陈濂说话时,谁也没看到杨星辰抱着手翻了个白眼。
顾菁言勾唇笑笑:“姐姐我,可不喜欢小弟弟。”
陈濂挠挠头,对着顾菁言傻笑了一下。
顾菁言看向许诺,道:“我有话和你说。”
许诺:“我们现在有任务,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不行,必须现在说。”顾菁言坚定道,她那神情似乎有什么大事一般。
“你先去开车。”许诺对身后的陈濂说。
杨星辰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她带着大部队跟上陈濂。
大家都走了之后,许诺道:“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顾菁言还是那样高傲的姿态她抱着手说:“我家水龙头坏了,总是漏水,你今晚来帮我看看呗!”
许诺一整个无语了,她无奈道:“我建议你找物业。”
“那些物业找来的修理工,凶神恶煞的,我害怕。我一个人独居也不安全。”顾菁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与我无关。”许诺扔下一句话,她不想搭理这无理取闹的人。
许诺准备离开时,顾菁言拉住她的胳膊:“你不是人民警察吗?人民有难,你怎么能袖手旁观?”
陈濂已经把车开到路边,和副驾驶的杨星辰远远看着那二人。
陈濂手搭在车窗上,嘟囔道:“许队怎么和老板娘这么熟了,你说她们俩怎么聊到一起去的。她之前不是还调查人家吗?”
杨星辰:“调查不代表不能做朋友。”
陈濂:“也是。可是我总觉得她们两个不像一路人。”
这两个人一个为人正派,甚至有些古板。一个人热情奔放,爱玩爱闹,一动一静确实不像能玩到一块去的。。
杨星辰鄙夷道:“直男癌。”
陈濂看到顾菁言拉着许诺,那姿势像在撒娇,他激动得拍打着闭目眼神的杨星辰,急道:“快看快看,我怎么觉得她们关系没那么简单。”
杨星辰不紧不慢拿下她的墨镜,还真是,虽然心里也很八卦,但她还是端着:“她们是什么关系也不关你的事啊?”
*
车上,陈濂好几次看向车内后视镜,他犹豫良久,开口道:“许队,您跟老板娘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了?”
“你们之前就认识顾菁言吗?”许诺没有回答陈濂的问题,反倒抛出了新问题。
陈濂:“我们也是在分尸案之后才认识的,以前的店长好像是个男的,不过那个员工倒是没换过。”
小店以前的店长是耿高阳,他消失之后换成顾菁言,这个花店是此区域鬼魂由阳间到阴间的中转站,只要有人管理,她可以好几年不出现。
“才认识没多久,你们就这么熟了。”许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连她自己都没法现她语气中带着些许醋意。
陈濂和杨星辰对视一眼,俩人谁也没再说话。
到了公司,宁姝却不在,听说是请了长假,而且刚刚离开,他们向公司拿到了宁姝家的地址,赶过去时家里也没人的。
从公寓的监控显示,宁姝自从早上出门后,就没回来过,许诺留下两个警员值守,又回到了宁姝的公司。
从宁姝的上司以及她相熟的员工口中得知,宁姝最近是有些反常,她在工作上一直都是拔尖的,也很受领导赏识,可是最近却出现了很多常识性错误。
看来事情和他们猜想的一般无二,这个宁姝就是刘英假扮的,她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身份暴露,才立会离开公司,准备跑路。
警队立马展开了对宁姝,不,对刘英的抓捕行动。
可是刘英就像消失了一样,所有的车站,机场都调查过,没有任何记录,如果想要逃避追捕,她一定会选择出境,联合了所有部门,都没有查到任何行踪。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她藏匿于青川市内,可是她能藏在哪儿,宁姝的公寓,宁姝父母那儿都没有,她也不能回自己家,宁姝名下没有其它房产,酒店宾馆也没有宁姝身份的入住信息。
全城搜捕了两天也没有任何线索。
许诺在警局熬了两天,终于在宋局要移交案子的威胁下,她和陈濂换班,回家休息一晚,走之前,她再三交待陈濂,一有消息要立马通知她。
因为连熬了两天,许诺没有开车,而是打车回家。
困成熊猫的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塞了两次,才塞进孔里,刚扭开锁,她还没推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一只白皙的手映入她的眼帘,只见那个女人推开门,先她一步走进去。
顾菁言:“借你家浴室一用。”
“哎!”许诺还没反应过来,顾菁言已经走到院子里了。她穿着睡袍,站在门口,等着许诺开门。
“谁同意你进来的,”许诺抓着顾菁言后面的领子,要把她提出去。
顾菁言:“我就是借个浴室,我家水龙头坏了,之前叫你来,你倒好,直接人间蒸发。”
许诺松开手,把门打开:“我今天没功夫理你,浴室在二楼,洗完赶紧走。”
说完她先开门上了楼。
许诺上楼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沉,却没怎么睡好,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歌声让她浑身发凉。
醒来时,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看了时间才发现,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许诺捏捏斜方肌,托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浴室,好好泡个澡应该能放松一下,她把外套扔在脏衣篓里,接着把里面那件T血脱掉,正准备脱掉内衣时,发现里面的浴缸有动静,她拉开那道半透明的玻璃门,果然里面躺着一个人。
许诺:“顾菁言?”
顾菁言头上包着毛巾,身体浸在冒着热气的水里,水面上铺着一层泡沫,她转过来时脸上还敷着面膜。
“不是你让我进来洗澡的吗?”顾菁言无辜道。
许诺:“我是让你在外面的浴室洗澡,谁让你进来了。”
“谁知道你家有几个浴室,你又不关门,我进来你也不吱声,我当然以为是这里了。”顾菁言的嗓门比许诺还大,她说完还把翘起来的面膜抚平了。
“好,行,那你进来洗就进来洗,为什么要用我的浴缸。”许诺现在知道了,刚才梦中那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是顾菁言。
“用一下又怎么了,真小气,”顾菁言撇撇嘴,还用手玩了一下水面上的泡沫,嘟囔道,“心眼和胸一样小。”
许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胸前,这才发现只穿着一件内衣,她捂着胸口,关上门,出去穿上衣服,在外面等了很久,顾菁言才慢悠悠出来。
她一边抹脸一边道:“谢了。”
道完谢,就朝房间门去。
“等等。”许诺叫住她。
许诺:“顾菁言,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熟到可以互相串门借浴室的地步,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今天不想和你计较,希望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许诺疾言厉色道:“还有,我已经给物业打了电话,她们会来帮你修水管,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等他们来。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
许诺洗完澡后就接到物业的电话,她带着人去了顾菁言家。
那包着头的毛巾已经取下,蓬松光滑的黑发披散在脑后,能闻到一股洗发露的清香,那个味道很熟悉,因为顾菁言用的正是许诺的洗护用品,那个女人到他家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顾菁言穿的是轻薄的蚕丝睡裙,衣物紧贴着身体,物业和维修师傅也忍不住瞟了几眼,但在许诺的眼神警告下,他们纷纷移开了眼睛。
顾菁言走在最前面,后面三个人跟着她进了客厅。
“顾女士漏水的地方在几楼?”物业询问道
顾菁言悠闲的坐在沙发上,随手翻开手边的杂志,漫不经心道:“一楼,二楼,三楼。”
物业带着修理师傅去检查,许诺在沙发一角坐下,两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整个客厅陷入寂静。
不久,许诺开口:“对不起,刚才我的话说的有点重了。”
顾菁言合上手上的杂志抬眼说:“不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到能够随意接受指责和道歉的地步。”
许诺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顾菁言起身,把手里的杂志摔在桌上,就上楼去了,不知不觉,许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没有了可怕的歌声,许诺睡得很好,直到听到厨房的响声才醒过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许诺这一睡就是两个小时,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案件应该还没有什么进展。
顾菁言在厨房忙碌着,桌上摆了一大桌子菜,许诺没想到顾菁言还会做菜,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色香味,色是有的。
“醒了?”顾菁言把最后一道菜端到桌上,瞥见许诺站在厨房门口。
许诺:“嗯,他们走了吗?”
顾菁言:“天还没黑就走了?”
许诺:“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菁言:“我敢吗?许队长教训人的功夫,我可是领教过的。”
顾菁言话里话外都带着讽刺。
许诺知道顾菁言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但许诺无意哄她,叹了一口气:“那我走了。”
许诺转身欲离开时,顾菁言叫住她:“许诺,今天菜做多了,留下来一起吃吧!”
顾菁言一眼也没看许诺,她把两副碗筷放在桌上,许诺不知为何,心底一柔,对方才那人的无理取闹,抛之脑后,她答应了。
许诺这几年要么是一个人吃饭,要么就是和毒枭一起吃饭。每次面对那些人,都是要带着八百个心眼,一万分小心。
如此放松的和别人一起面对面吃饭,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
许诺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青豆,她问对面的人:“你不生我气了吗?”
顾菁言:“生你的气,我犯得着吗?”
“尝尝这个吧,红烧肉,我的拿手好菜。”顾菁言夹了一块儿放在许诺碗里。
许诺盯着那块儿肉,双眸闪起了泪光。
“怎么了?嫌弃我啊!”顾菁言玩笑道。
“没有。”许诺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只是在想,这么好心留我吃饭,里面有没有加料。”
这种事情她很擅长,当无数次看到自己的战友死在面前,当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师姐,当她得知母亲去世,她想哭,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她必须要比那些毒枭还要冷血无情,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