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咒摧毁黑龙的立足点，地面塌陷，黑龙扇动翅膀飞往天空，它俯视地面在高空发出愤怒咆哮。

“太聒噪了。”皇帝朝空中黑龙挥手，手势等同发号施令，环绕身躯的空咒化为游龙冲向敌人，撞上目标后轰鸣声刺耳。

黑龙张开收拢的翅膀挥散阻碍视线的烟雾，它的防御并未被攻破，空咒只在坚硬的龙鳞留下些许刮痕，但人类的攻击显然已经达到激怒它的效果，让本就失控的巨龙越发疯狂。

龙息冲击地面，所过之处仅余焦黑痕迹，男人被自身释放的力量保护，黑龙的攻击并未伤他分毫。

“空咒威力不够吗？”皇帝盯着黑龙沉吟。

随行的帝国士兵无法插手这场战斗，层级不同，为了避免给皇帝添麻烦，他们只能安分旁观。

“太厉害了……”有人低喃着说出这句话，空咒并非所有人都能掌控的力量，一行行飘浮字体能反映人的内心，攻击性空咒一般能划开皮肉打断人骨，或在地面及墙壁留下刻痕，鲜少有人能达到皇帝的程度。

每一场战斗都是皇帝树立威信的好时机，他用压倒性的力量演示不可复制的传奇。

“那么，试试接下这一招。”成熟的嗓音平稳笃定，皇帝眸光淡然，他抬手掌心朝下，这是一个与释放空咒不相关的姿势，让旁观者倍感困惑。

黑龙猛然抬头，即使在失去理智的状况下依旧保有野兽直觉，它望向上方刚形成且正在逐渐扩大的光圈，不断刺激神经的危机感催促它远离。

黑龙拍动翅膀，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步，光圈形成速度不快，凝聚力量几乎瞬发，如雷霆般降落命中黑龙，将它击落！

撞击力道过大导致大地发出哀鸣，地面龟裂呈现蜘蛛网状，尺寸不一的碎石飞溅，让帝国军身陷险境。

应该让他们先去安抚附近的村民，毕竟这些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否定他人价值的念头一晃而过，皇帝心想反正自己镇压黑龙不会花太多时间，就让这些人再等一会。

皇帝游刃有余地分神保护其他人，被动荡惊扰的帝国士兵们拉回注意力，发现我方正被黑色文字构成的空咒保护，那些字内容单调，由无数个“待着别动”的文字组成。

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们……对皇帝来说大概是累赘吧！

帝国士兵凝视不远处的背影，他无法想像皇帝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幸好，对方是帝国的太阳，是领导他们的主君。

事实上，皇帝使用的并非空咒，也不是外界猜测的“研究帝国持有的拉法艾尔之眼所创造的力量”，那些是他待在天界时就掌握的东西，如呼吸般自然地操纵。

黑龙躺在人工形成的坑洞里，碎石与沙尘覆盖它的身躯，血红瞳孔寻回理智，折磨着身体的疼痛却尚未消失。

现在，还要加上外力打击造成的伤口刺激，黑龙一动不动，气息死寂。

扫视环境快速判断哪些位置可以作为着力点，身着白色军服的男人动作轻盈，几个跳跃来到坑底的黑龙面前。

男人看见黑龙湿润的眼睛，挑眉道：“怎么？你的反应就像我故意欺负你似的。”

喉咙发出威吓声，要不是现在无法动弹，黑龙想转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皇帝不介意黑龙的排斥，脑袋正常的智慧生命体在被痛打一顿后，保有警惕才合理。

“作为死前恢复理智的奖励，我就帮你一次。”

男人往前走几步靠近龙首，这举措让黑龙更加紧张，发出带警告含义的低吼。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男人轻笑，抬手覆上龙鳞，释放温和的力量治愈折磨黑龙的伤痛。

他暂时忽略外伤，优先处理特定龙族进入成年期之前会遇到的痛楚。

黑龙的数量之所以如此稀少，是因为体内的力量过于狂躁，转换阶段正是最不受控的时刻。

没能撑过去的幼龙，会活生生被折磨致死。

皇帝无意关注那些隐居世界角落的龙族，但是这一头既然撞到他眼前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黑龙察觉体内变化，似烈焰凶狠破坏细胞的能量逐渐平息，它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前肢撑起身体，盯着皇帝的目光不再带有敌意。

“好点了？”

黑龙稍微低头，反应情绪的尾巴不自觉扫动，掀起大片尘土，还有石子被扫得飞起到处碰撞。

“过来，我把剩下的伤一起治了。”

黑龙听话地乖乖趴下，一双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皇帝。

保护作用的空咒已撤下，帝国士兵们目击效忠的人独自跃下坑洞，又许久没有上来，抱持着担忧的心情，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坑洞移动，在即将看清楚下方情景前，皇帝的身影阻止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陛下！您没事吧？”

帝国士兵各个神情紧张，而本身没怎么受过伤，却总是被下属关心的皇帝本人，用平和的语气安抚士兵的情绪。

“我很好，不必担心。”

“陛下，那头黑龙死了吗？”有士兵好奇黑龙的情况出声询问。

从皇帝身后掠过的黑影飞向天空，帝国士兵神情惊惧，他们没想到黑龙竟然还有行动能力。

“没关系，不用紧张，它等一下就会离开了。”

如皇帝所言，黑龙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即扇动翅膀飞往远处。

士兵们以为此生不会再看见黑龙，毕竟都被打得那么惨了，理应主动避开有皇帝守护的帝国才对。

没想到，仅仅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再次遭遇传闻中会带来灾厄与死亡的黑龙。

黑龙感知契约者的气息，降落在皇帝居住的宅邸，没经验也不会顾忌太多的它，压毁了一个喷泉和一片花圃，园艺师见了大概会伤心落泪。

“不、不准你靠近陛下！”

黑龙低头看着渺小的人类，红色竖瞳带给对方巨大的压力。

坚守岗位的士兵身躯微微颤抖，拼尽全力压制逃跑冲动，他害怕死亡，对帝国与对皇帝的忠心却胜过恐惧。

“喀拉弥特。”

黑龙闻声调转视角，放过全身紧绷的人类，血红竖瞳倒映皇帝身影，金发色泽浅淡的男人站在窗前，手按着窗框俯视庭院。

不含情感的眼眸捕捉到士兵身影，他看着努力抑制恐惧的守卫，语气平淡地对黑龙说道：“你吓到我的士兵了。”

【这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 】

“陛下小心！”守卫慌张地叫喊，握紧武器想尽微薄之力为皇帝争取时间，攻击却像抓痒，没能在龙鳞留下刮痕。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喀拉弥特毫无影响，它只感觉鳞片被轻碰了下。

“好了，不需要过度紧张。”平稳的嗓音述说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未来你会很常看到它出现在这里，正好从现在开始习惯。”

士兵傻呼呼地望着皇帝，他看见皇帝微眯眼眸，询问他是否听见自己下达的命令。

“是！属下知道了！”

士兵挺直脊背回应，哪怕摆在眼前的事实有多让人难以相信，若事件中心以皇帝为起点，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看，这不就来了吗？令人目瞪口呆的画面。

帝国的领导者穿着休闲，衬衫皱折在阳光下淡去痕迹，他朝窗外伸手，黑龙仿佛能读懂人类的肢体语言，主动凑过去，让对方能抚上冷硬的鳞片。

喀拉弥特心甘情愿受皇帝驱使，在这有限的时光中珍惜相处的每一刻。

皇帝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尊敬他的、仰慕他的，还有依赖他的孩子，被允许站在身侧，虽然空间比预期更狭窄了些，但总有一个属于它的位置。

“陛下忙于公务，没时间陪你玩。”

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辅佐官眉头微蹙，站在庭院里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体型巨大的黑龙。

玩？我不需要他陪我做这种事。

在皇帝的帮助下顺利度过转化期，喀拉弥特已经是条成熟的龙了，它靠近窗户，如宝石般透亮的红瞳望着房间里的人。

有契约作为联系，不必开口就能对话，它向皇帝传达自己到来的消息，忙于处理文件的男人暂时没有理会它的想法。

它的契约者确实很忙。

黑龙停顿半晌，作为智慧生命体的特征便是有思考能力，它决定采取其他办法与这个国家地位崇高的男人见面。

旋风包裹身躯，草木被吹得贴地，辅佐官待风势渐缓才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只缩小许多的黑龙，尺寸酷似孩子抱在怀里的玩偶，变小的眼睛像贵族点缀玩偶的宝石。

“？！”辅佐官神情错愕，他眼睁睁看着小黑龙拍着翅膀远离，出声欲叫住对方，却直接被喀拉弥特无视。

“喂……！等等！你等一下——”

辅佐官出现在庭院的目的，在于阻止某种生物妨碍皇帝办公，可惜目标没能达成。

小黑龙吃力地转动把手，飞行路线平稳地靠近皇帝的办公桌，它在桌面自己找了个位置盘起身躯，陪伴契约者度过忙碌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