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按照惯例来说，这么久没见面，莱奥妮看到他的时候，即使不激动得泪盈于睫，至少也该做出比较热情的反应，比如冲过来抱一抱呀什么的。
可惜现实却是，莱奥妮除了一开始有点讶异外，不但没有露出半分久别重逢的喜悦，眼里居然还浮起了淡淡的嫌弃。
而且，这种嫌弃之情在莱奥妮听到“冷笑话”三个字后，更是达到了顶峰，就差没一个鸡腿塞过来，直接让他闭嘴了。
我讲笑话的水平真有那么低吗？迪克心碎地想，明明昨天讲超人踩到柠檬的笑话时，小翅膀都配合的笑了几声呢。
（杰森：呵呵，我那叫尬笑。）
不过，作为一名久经风霜的义警，迪克自认心志坚定，因此只心碎了半秒钟，便重整旗鼓，坚持要把冷笑话讲完。
迪克：“你知道在野外遇见老虎的正确做法是什么吗？”
从这熟悉的问句，莱奥妮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但还是配合地问：“是什么？”
迪克：“跪下认爹。”
莱奥妮：“哦。”
迪克等了半天，不见莱奥妮追问，于是自问自答道：“因为虎毒不食子。”
莱奥妮：“…………”
虽然并不是很好笑，但你说得好有道理，勉强给你鼓个掌吧！
不过莱奥妮私心觉得，如果自己真在野外遇见老虎，应该会用奶茶滋到它跪下叫自己爸爸……吧。
所以这掌声属于礼貌性的回应，就是鼓励一下，毕竟迪克都讲过那么多（失败的）冷笑话了，这份勇气和坚持还是很可贵的。
夜里人少，整层楼安安静静，莱奥妮怕同事听见响动，只敢双手指尖轻轻相碰，发出细不可闻的掌声，同时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可。
迪克受宠若惊，手臂一荡，体态轻盈地钻进窗户，轻巧落在地上，完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哇。”莱奥妮小小声的叹道，“厉害。”
这一次倒不是客气，她是真心羡慕迪克的平衡能力。
迪克得意扬眉，四处打量了一番，好奇道：“你怎么跑到垃圾处理厂的保卫部来了？但你这制服不错，挺时尚的。”
其实保卫部的蓝色制服又丑又宽，毫无设计感，全靠莱奥妮的脸在撑，迪克翻墙进来时见到几个穿同样制服的男保安，乍一看还以为是几个蓝色垃圾袋。
迪克这么想着，又打量了莱奥妮一圈，越看越觉得，果然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兼职而已，餐厅一时半会开不起来，我都快交不起房租了。”莱奥妮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道，“对了，谢谢你上次帮我买的衣服，你现在方便收现金吗？我把钱还你……”
迪克本就心猿意马，这会儿耳边还有柔柔的热气拂过，不禁心神荡漾，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贴在一起说悄悄话……
这是多么完美的撩妹时刻啊！
迪克随口道：“不用那么客气，真想谢我，不如把你的奶茶滋两杯给我带走。”
话一出口，迪克就发现不妥。
什么叫把你的奶茶滋两杯给我带走？虽然把每一个字词单独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若连在一起，无论横着念竖着念还是倒着念，怎么念怎么猥琐。
万一莱奥妮生气怎么办？
迪克心里一激灵，愧疚情绪扑面而来，特别忐忑地看了莱奥妮一眼，然后发现她已经打开柜子，开始找装奶茶的容器了。
迪克：“………”
姑娘你怎么回事？
“钱在桌上你自己拿，还有你真想要奶茶吗？”莱奥妮一边找杯子，一边和他确认，“我不知道外带的奶茶有没有用，之前没试过。”
“外带的奶茶……”迪克弱弱地重复道，“好贴切的说法。”
莱奥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不能说离体的奶茶吧。”
离体……
迪克立刻想歪了，可看莱奥妮一脸坦荡，连忙正襟危坐：“外带好，外带这个词正经。”
莱奥妮：“？？？”
离体：我怎么就不正经了QAQ
*
半小时后，哥谭港口。
夜翼静静伏在集装箱上，借助夜色的掩护，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他的一旁，趴着同样一动不动的红头罩，只不过后者的耐心明显已经耗光，望向出口的目光闪烁着猛兽对猎物的渴望。
“你是打算在这里趴到死吗？”杰森不耐烦地低声问，“你的情报网到底行不行呐？”
他红头罩真的很忙，待会儿揍完这一波盗窃名画的雅贼，还要赶场再揍一揍企鹅人，然后还有一大堆和军火生意相关的公务等着他回去处理。
因为营销手段了得，很快打开了销路，再加上罗伊又搞出了几个不错的新品，导致最近订单量暴增，杰森忙得都快没有睡觉的时间了，实在没时间陪迪克彻夜cosplay滴水石兽。
嘘，再等等。
迪克无声地做个口型，示意他安静。
杰森：“……”
哎，捡来的哥哥不能扔，看来只能裹上面包糠，炸至金黄，挤上秘制酱汁，高价卖给早已馋哭的丧钟了。
（丧钟：我终于可以拥有一只蝙蝠家的小鸟了吗？！）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越发深沉，就在杰森忍不住想动手揍迪克的时候，前方忽然亮起两束微弱的灯光。
随后，一辆看似破旧的小货车从昏黄的光束中驶出，缓缓停在距离他们藏身的集装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杰森精神一振，暗中用眼神“问”迪克：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迪克用眼神“回”他：你先盯着，我找一下秘密武器。
居然有秘密武器？难怪这么沉得住气。
杰森也没多想，目不转睛盯着小货车。
车门开了，下来几个神色警惕，穿艳橘色制服的光头，几人站在原地眺望了一会儿，光头A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黑暗里，慢慢走出几个穿艳绿色制服的秃头，秃头A和光头A碰面后，就开始比比划划打手语。
虽然他们的手语非常不标准，但杰森还是看懂了，他们这是在确定身份，下一步就是验货了。
果不其然，一顿瞎比划之后，光头A就让光头B带着秃头A去后备箱验货。
这批名画是本地一位收藏家的珍藏，据说最便宜的一副估价也在七位数以上，反正看那秃头A的表情，似乎还挺满意。
双方又掰扯了几分钟，迅速敲定了价钱后，秃头A回头冲手下比个手势。
很快，便有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向秃头和光头们驶来，后备箱一打开，满是枪支弹药，各种造型的武器在无边的夜色里泛出低调的金属光泽。
哦豁，没想到还是以物易物，这么古典的吗？
“你那秘密武器准备好了吗？”杰森微微偏头，双目紧盯秃头和光头，用气声问道，“快点，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好了。”迪克道，“我先上，如果没有效果，你再火力掩护。”
效果？什么效果？
杰森不明所以，眼角的余光一瞥，就看到迪克一手握着钩爪枪，另一只手将挎在胸前的水枪往上一托，然后双脚用力一蹬，登时化作空中飞人，向着地面上的秃头和光头扑了过去。
杰森：“？？？”
杰森：“！！！”
砍人就带把水枪，卧槽格雷森你疯了吗？！没看见他们有满满一车的弹药武器吗？！
红头罩又急又气，暗骂一句，随手操起身旁的枪，翻身跃下集装箱，火速加入战局。
在杰森带着火力支援赶到时，迪克已经用水枪把每个光头和秃头都滋了一遍，醇厚的奶茶香飘四溢，细密的水珠纷纷扬扬，整个场面极其诡异。
顷刻间，每一个秃头都拥有了一顶爽滑的烧仙草假发，每一个光头的脑壳上都均匀点缀着晶莹的珍珠，可以说是非常雨露均沾了。
杰森再次：“……？？？”
“你在干吗？！”杰森忍不住咆哮，“奶茶？水枪？那老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金——坷垃！”
整齐而华丽的花腔打断了杰森的喝问，几束粗壮的车灯忽然打过来，映得秃头和光头们脑壳一片雪亮，尤其是那几个光头，简直比天上的月亮还像月亮。
“金——坷垃！”
随着第二声注入灵魂的花腔，那十几个光头和秃头们的脸上突然绽出喜悦，他们自然地牵起隔壁的手，跺着小碎步，以一个橘光头一个绿秃头的规律排成整齐的一排。
杰森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迪克身上。
“这都什么鬼？”杰森问，“幼儿园歌咏比赛吗？”
“都和你说了是秘密武器。”迪克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做好准备，待会儿的画面估计有点美——对了，你中文怎么样？”
杰森满腹疑惑，心道这和中文有什么关系，可迪克这么一本正经的问出来，导致他不得不认真回答：“还行，日常交流没问题。”
迪克笑得高深莫测：“那就没问题了。”
说话间，秃头和光头们已经准备就绪，先深深向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带着做作的微笑，开始了今晚的表演。
“农业不发达要金坷垃，资源太缺乏要有金坷垃，肥料掺金坷垃不流失不蒸发，金坷垃吸收两米以下氮磷钾！”
光秃头表演小队随着节奏摇摆。
“世界的肥料都要涨价，掺了金坷垃一袋顶两袋撒，掺了金坷垃小麦亩产一千八，粮食再也不向美国进口啦！”
光秃头表演小队原地转起了圈圈。
杰森：“？？？？？？”
*
几分钟后，正忙着捡垃圾的莱奥妮收到一条短信。
迪克：[什么是金坷垃？困惑.JPG]
莱奥妮愣了愣，反应过来：[那些奶茶……它又开始了是吗？]
不愧是地表最强武器，这都离得十万八千里了，居然还有效果，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发展军火生意了？
迪克：[就很强，非常强。]
迪克：[画面太美，我弟吐了。]
莱奥妮：“…………”
（杰森：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