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璧倏得睁大眼睛,在看到他微蹙的眉心时又迅速闭上。
她不敢看。
陆先生的手如粗粝的砂石擒着她的后颈,只给她一点适应权,几番啄吻后齿关便被难耐的顶开,轻风细雨化作急风骤雨的交缠,顷刻传出细细密密搅弄的水声。
孟禾璧觉得两条手臂既僵硬又酥麻,软的不像样子。她紧紧攥着他的肩膀两侧的衬衫,想推他又使不上力气。
这就是接吻吗?口腔中的作祟让她整颗心都跟着震动,实在受不住时嘤咛一句,却换来他抱的更紧,吻的更重。
闷热的夏日傍晚似乎没有开空调,四周尽是湿潮气,陆明影呼吸沉重湿漉,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湿滑的舌尖,抚着她的后颈将人按进怀里。
小姑娘的呼吸还不均匀,窝在他怀里轻轻喘息。陆明影听的心燥,几乎用尽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低头啄吻她湿红的眼皮,气息浑浊的打趣她:“你这张嘴,怎么练出来的。”
怎么会又毒又软,叫人爱不释手。
“因人而异,遇强则强罢了。”孟禾璧趴在他肩上平复呼吸,终于松开陆先生的衬衫。被她抓过的地方已经皱巴巴的不能看,伸手摸摸,汗湿的能滴水似的。
她红了脸,悄悄将那褶皱抚平。自己是第一次和男性接吻,紧张也没关系的吧,拽坏了衣裳,也是不用她赔的吧。
小姑娘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陆明影看了一会儿,猜不透她的心思,平复呼吸后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半蹲着,“那以后能不能别欺负老年人。我说不过你,还会被你气的发昏。”
他喜欢听她讲那些俏皮话,却又怕听见她一本正经的与自己讲理。她的那些理啊,都是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歪理,却能将他气的发昏,忍不住想狠狠欺负她。
孟禾璧也低头盯着他的脸,有些无语。她想,您的嘴是不会毒人,但会亲人,可怕的很。
“听见没有?”他半蹲着催促。
孟禾璧偏开头,被摘了拖鞋的脚尖在他小腿上一下下踢着,踢了好几下才瓮声瓮气的答应,“听见了。门铃一直响,你快去开门。”
孟禾璧就是这样的人。
分得清好赖话,也分得清什么时候能撒娇,什么时候得硬刚。
对母亲那样心思硬,能对她下狠手的,她就得硬刚,拿出鱼死网破的勇气,疯癫到最后母亲总得让自己几分。但对陆先生,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却能猜到,硬刚绝对没有好下场,半软半硬的相处最合宜,他生气了她就撒娇,他不气了她就硬气。
过日子嘛,还不就是这样。她离家前,孟元清就是这样教她的。
陆明影喜欢她的小脾气,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语气愈发亲昵浓稠:“你歇着,我去开门。”
待人走了,孟禾璧才敢重重呼吸。
闷热潮湿的空气终于流转进一丝丝凉风,吹的她一身鸡皮疙瘩,原来空调一直开着,可刚才的她简直要溺毙在温热的潮水中。
陆先生的胳膊像铁钳一样,勒的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这样的话,他那会儿说不睡她,真的会说话算话吗?
孟禾璧垂着头拿过一个抱枕滚来滚去,依然觉得脸热心焦,最后愤愤一拍,干脆趴在床上装鹌鹑。
算了,都结婚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全凭陆先生好了。
另一头,陆明影的呼吸也没有多匀称,甚至先在洗手间缓了会儿才去开门。去开门的路上不由得暗自失笑,怎么回事,三十二岁了,还如此失态,这可真是要晚节不保。
开了门,梅姨已经等了有一会儿,陆明影连声抱歉,告诉她应该收拾哪些,又给派了厚厚的红包,装了喜糖。
梅姨挂包换鞋,笑呵呵的接过:“没事儿,新婚么,腻乎多正常。我刚从你姑姑那儿过来的,走前也领了一个大红包呢,今儿着喜气可叫我沾上了。”
梅姨在顾家干保姆干了好多年,陆明影回徽南自己置了房产,陆霜岫不放心便也叫梅姨一周两次的帮忙打扫打扫,做做饭,一来二去的,陆明影和梅姨也十分熟悉。
“应该的。檀檀的东西搬过来,有不少都是您帮着收拾的,辛苦了。”陆明影笑了,帮着她将垃圾收进垃圾桶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长川手抖,不小心打碎了个碗,现下陆明影也找了不用的毛巾将残片包起来递给梅姨,叫她小心割手。
梅姨“诶”声接过,又说:“新媳妇儿叫檀檀啊,我记住了。对了,你姑姑说了,她以后要长期住在医院照顾陆先生,那头用不着我了。问你要不要我住过来,帮着做做饭照顾你媳妇儿什么的。”
这个问题陆明影倒没考虑到。之前他一个人住惯了,吃饭通常在公司食堂和饭局上解决,家里的卫生梅姨一周两次也能兼顾,确实没想过找个住家保姆。不过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他应该考虑的更全面些。
陆明影顿了顿,不好直接替她做主,只说:“梅姨,我问问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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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禾璧一个人窝在卧室里当鹌鹑,实在窝不下去便开始参观卧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先生自己设计的,这间主卧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深杏色的墙面,房间里没有主灯与复杂的吊顶,只在必须的位置装了灯带。床品是正面深褐色反面乳白色的蚕丝睡单,在夏天很是亲肤凉爽。床两边是两只实木的床头柜,左边那侧台面略空,右侧那面摆放的物品则偏多,她看过来,发现有几瓶护肤用品和男士香水。孟禾璧猜,应该是陆先生洗完脸后会坐在这个位置护理。
孟禾璧难以控制的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难道陆先生洗完澡后,也会像女孩子一样对着镜子“啪啪”的拍着脸护肤吗?她想着想着就乐了,趴在那一侧的床头柜先笑起来。
陆明影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一打眼就看到她这幅自得的模样。
“那是姑姑给你准备的护肤品,从德国定制的。”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视线在她乐红的脸上转了一遭,心中微动。
毕竟是初吻,还以为她会不自在,没想到适应的还挺快。
“啊?”孟禾璧见他来了,像是被抓住小辫子一样起身,错愕的指着那些护肤品,“给我的?”
“不然?我对镜贴花黄么。”
陆明影抄兜走过来,似笑非笑的。
他一瞅就知道她在编排自己什么。小家伙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唇畔笑出两个梨涡,整个人都眉飞色舞,像是得了大趣儿似的。现在还有什么能让她这么高兴,无非就是抓住他能被取笑的事儿,就像那时候在医院时一样。
孟禾璧鼓了鼓腮帮子,视线乱晃,“我可没那么想,您也别刻板印象,男人也可以爱美保养,这不是女性特权。”
保养。
陆明影着实被她噎了一口。
他将手里拧开的矿泉水递给她,随手拿起那几瓶护肤品看了几眼,发现实在看不懂,又悻悻放下,“先试用看看适不适合你,我就不用了。”
“哦。”孟禾璧慢吞吞的伸手,仔细研究上面那几行根本看不懂的德文字母。
两人之间一时没话,亲过后的尴尬从此刻滋生,陆明影轻咳一声,坐在床旁边的小沙发上掏兜抽一支烟出来。一抬头,看见孟禾璧还在,又把烟塞了回去。
“之后我们就住这里了,有些事我与你商量商量。”他双肘撑在膝上,语气略微正式。
“什么事?”孟禾璧小心翼翼的回头。
陆明影指了指门外,“想不想家里多个人?”
“多个人?”
“住家保姆。”
孟禾璧以为他在暗示自己做家务,立刻接话:“我都行,如果您需要我承担家庭工作的话,我可以的。”
她没打算来当富太太,况且家务劳动本来也该两人共同承担,她对这部分没异议。
陆明影看出她的误解,无奈的笑了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平常我要上班,在你开学前,家里白天都只有你自己在,我担心你无聊。至于家庭卫生、做饭这些,即便没有住家保姆,我上班前下班后都可以分担,梅姨也可以天天上门,不需要你来承担这份责任。我只想问你,家里多个住家保姆你会不会不自在?”
他从小亲缘淡薄,多数时候只一个人待着,也不太适应家里多一些陌生人,自然而然以己度人会认为她也不舒服,所以要来征求她的意见。
孟禾璧也没想到陆先生担心的是她会不自在。这又能有什么不自在?她暂时想不到,于是她只好问,“住家保姆,会影响我学习和生活吗?”
“不会,梅姨是个有分寸的人。”
“那就是她会管束我?”
“我都不敢管你,梅姨更不敢。”
“那就不存在不自在啊。”孟禾璧乐观,歪头看他,“家里多个人也蛮好的,像您说的,有人和我说话不会无聊。”
陆明影看见她轻易就接受的欢欣的表情,摇头失笑。也是,她在大家庭里长大,有父母有弟弟,大约早就习惯了群体生活,不会像他一样别扭。
“那好,过几天我就让梅姨上岗。一楼的客房给梅姨住。”陆明影站起身,打算去书房工作,“对了,你爱吃的不爱吃的,有空给梅姨列个单子,让她给你做养生餐。”
“好。”孟禾璧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您呢,家里多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我?”陆明影往四周墙上扫了一圈,若有所思,“家里隔音不错,理论上不会不方便。”
孟禾璧懵懂,“什么意思?”
陆明影笑而不语,扶着她的后脑出门,什么心思都压了回去。
“以后你就懂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预计要通宵,你自己玩会儿,别总窝在卧室里,到点儿就睡。”
孟禾璧“哦”了一声和他一起走到书房门口。陆明影进去前她表情期期艾艾,看起来想问些什么。
陆明影心中早已了然,叹口气,拉过她的手,给她承诺,“通宵就是不会回主卧睡觉的意思。”
孟禾璧猛的抬头,他知道自己想确认什么?
陆明影被她眼中的不安、紧张与强撑的淡定刺痛,喉结滚动几息,最后还是将她抱入怀中。
“檀檀,生活是琐碎日常,我们不赶KPI。我不急,你也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