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两人的视线碰上,谁也没有收回。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卖员出现在门口,并敲了敲门:“你们的外卖到了。”
周暮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机,傅朝野则起身去门口拿外卖。
一直到外卖吃完,天黑回家,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似乎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将会有些露骨,谁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许是怕收不了场,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这天过后他们没再联系,一直到期末考试正式结束。
从考场回教室的路上,上楼梯时周暮碰到了沈宴温,他手里拿着一沓刚打印好的试卷,笑着跟周暮打招呼。
“考得怎么样?”说着,他将手中的试卷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周暮。
周暮接过:“还可以,你呢?”
“题都会,也都做完了,还检查了一遍,我觉得这次这几门都还挺简单的。”意思是考得很好。
周暮点头,看了眼手中的试卷,有些疑惑:“这是暑假作业?”
沈宴温摇头:“不是,老班说把这张试卷写完了再放学,顺便开个班会。”
周暮哦了声,料到暑假作业不可能只有一张。
等两人进了教室,同学们差不多都从各个考场回来了,正聊天说笑,班级氛围比平常要好很多,大概都在期待着放假回家。
周暮和沈宴温将试卷发下去,沈宴温站到讲台上,敲了两下桌子:“现在发下去的试卷今天放学前写完,老班等会儿过来开班会,班会结束就要收上去。”
底下一片哀嚎,虽然大家伙儿都知道,一中的教学管理很严苛,学业压力大,但没想到刚考完就又要做张试卷。
沈宴温再次敲桌,喊道:“别嚎了,有这时间抓紧做题,题都很简单。”
等周暮和沈宴温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过几分钟老班就来了教室,他手里拿着张纸,招手叫周暮:“周暮,来,把各科的暑假作业抄到黑板上。”
周暮将笔放下,起身走上讲台,接过老班递来的手写纸,拿起粉笔将各科的暑假作业及安排写到黑板上。
老班站在讲台的另一侧,看着黑板上的字,感叹道:“周暮,你的字写得是真的好啊,最近还有在练字吗?”
周暮边写边回:“最近没有。”
老班点点头:“也是,要准备期末考,回头到我那去帮我写副字呗,裱起来特长脸啊,办公室几个老家伙该羡慕死咯。”
周暮微微笑着说好。
底下同学听了老班的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老班抬手,做了个压声的动作:“大家安静啊,抓紧时间写完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待周暮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粉笔丢进盒子中,回到座位后继续写试卷。
老班则开始简单说明这次的暑假作业及假日安排,而后又叫班长副班长去办公室把试卷和习题册都拿过来发下去,所有任务交代完毕,沈宴温把试卷收上去交给老班,暑假才算正式开始。
谈钰芸收拾完书包,跟周暮和沈宴温说了声就先走了,她爸爸开车来接她。
她前脚刚走,周暮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傅朝野发来的,就三个字:考完没?
正准备回复,沈宴温走了过来。周暮快速将手机锁屏揣回兜里。
沈宴温已经来到跟前:“走吧,回家。”
周暮说好。
出了教室,下楼梯时沈宴温才想起来问:“明天一块儿去图书馆自习吗?”
之前放寒假时两人几乎每天都会去学校附近的图书馆。
周暮没意见,两人约了个时间。一直到和沈宴温分开,进了小区,周暮才拿手机出来回傅朝野的消息,此时距离收到短信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周暮敲字:考完了。
对面回的慢,等周暮回到家,把米淘好,按下开始煮饭的按键,手机才终于响了声。
她过去客厅坐到沙发上,看了眼短信,傅朝野发来的是饭店地址,周暮去不了,今晚周摇要回来吃饭。
她回:改天。
看到这条短信,估计傅朝野该气笑了,这俩字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边没再发来什么,连着一个多礼拜他们都没见面。
估摸着傅朝野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在忙清吧的事情,周暮之前听他和严捷说,七月开业,具体哪天还没确定。
而周暮呢,天天都会和沈宴温去图书馆自习,从早到晚,午饭两人就在便利店对付一口,晚上有时一块儿吃,有时各回各家。
随着气温逐渐升高,步入七月中旬,周暮开始没胃口吃东西,早上和沈宴温见面,如果沈宴温买了她会吃几口,中餐有时一瓶酸奶就解决了,晚上回家后吹吹空调休息一会儿倒是能吃几口饭。
而周暮之所以没胃口吃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早晨起来后会喝一杯黑咖,主要是怕自己太困学不进去。
或许是因为黑咖太消肿,沈宴温总觉得周暮最近瘦了,自习时他隔一会儿就抬眸看一眼对面的周暮。周暮做题认真,不太会被打扰到,哪怕她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她也不会分心。
直到沈宴温递了张纸条过来,周暮打开看,纸条上写着:你是不是瘦了?
周暮今早起床称了体重,四十七千克,跟一个月前没有变化。
她在纸条上写:没。
写完后推到沈宴温面前,沈宴温看了,没再说什么。
中午休息时间,两人去到图书馆对面的便利店。
进店买完午餐,坐下吃饭时沈宴温才想起来说:“我妈妈给我报了补习班,有个老师很厉害,我觉得你也可以去上课试试。”
周暮吃着炒饭,抬眸看了眼沈宴温:“什么时候你也要参加补习班了。”
沈宴温说得实在:“马上要升高二了,我怕跟不上打算提前把高二高三的知识学了,你不提前学吗?”
周暮不再看沈宴温,边吃边说:“看情况吧,我习惯自学。”
沈宴温点头:“那你很厉害。”
周暮也不讲客气,他夸,她就说谢谢。
只是沈宴温似乎并不打算放弃,扒了几口饭后又问:“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周暮不傻,她看得出沈宴温的目的,只说:“不了。”
见说服不了,沈宴温叹了口气:“好吧,回头我把补习班的卷子复印一份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图书馆后再给你解答。”
周暮说了声谢谢。
起身准备去丢垃圾时瞟到店外边不远处有个男的一直盯着这边,见被发现,他慌忙转身离开。
周暮眉心微蹙,丢了垃圾后回到位置,等沈宴温。
此时Wild一楼,傅朝野懒懒靠着沙发,腿搭在茶几上,闭目养神。
严捷从外边进来,拍了下傅朝野的肩膀,坐到他对面的躺椅上:“野哥,你听说了吗,周暮最近天天都跟个书呆子在一起,那书呆子八成对周暮有意思,一双眼都快长人周暮身上了,吃个饭还挨着坐呢。”
严捷巴巴说了一大堆,傅朝野没反应,还闭着眼睛,好似满不在意。
见状严捷换了个话题,问道:“跟你爸妈掰扯清楚了吗?是出国还是复读?”
傅朝野没第一时间回话,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从兜里掏出手机:“差不多。”
“差不多掰扯清楚了?”
傅朝野嗯了声,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余光瞟到茶几上只有一个火机,他抬抬下巴示意:“身后桌子抽屉里拿盒烟。”
严捷转身拉开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烟,他拿了一盒出来丢给傅朝野,傅朝野接住。
之后的整个下午严捷都待在Wild,他观察到,傅朝野比想象中平静太多,似乎周暮不管跟谁在一起他都不会在意。
其实要说谁会不好奇他俩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外界传什么的都有,傅朝野也没想过要解释,就连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几个朋友,他也只字不提他和周暮的关系。
但好奇归好奇,人家不乐意说,那就不多问,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差不多到晚饭点,严捷母亲打来电话要他回家,没人陪傅朝野吃饭,他就一个人待在店里。不知过了多久,落地窗外霓虹闪烁,房间里却黑得可怕,只能借着月光看清身旁的物体。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不知道被塞了多少个烟头,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傅朝野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他将烟蒂捻灭,手机揣兜里,拿上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这会儿周暮刚自习完,正收拾着书包,沈宴温在半小时前先走了,今晚她得一个人回家。其实她无所谓一个人还是有人陪,对于周暮来说都一样。
出了图书馆,过一个马路后拐进一条小巷,穿过巷子可以看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周暮进店,感应门叮咚一声响。
她来到冷柜前,这个点便利店还没上新货,饭团没剩下几个,周暮挑了一个奥尔良烤鸡肉三角饭团,去结账时顺便拿了一盒口香糖。
店员边结账,边推荐道:“我们店新上的紫米豆浆要不要带一杯。”
“不用。”
店员又问:“饭团加热吗?”
周暮又说了一遍不用,拿了桌上的饭团和口香糖往店外走。
感应门再次叮咚一声响,周暮看了眼时间,随后将手机和口香糖都揣进兜里,抬眼,傅朝野就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暗黄色路灯倒映出他的影子,快半个月没见,他似乎有些疲倦,整个人懒懒的,单手插兜。他也不上前,等着周暮过去。
周暮下了两阶楼梯走到傅朝野跟前,还没开口说话,傅朝野吊儿郎当一句:“怎么没跟书呆子一起?”
周暮就知道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个男的是傅朝野的人,她也不戳穿他,反倒说:“怎么?要不要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傅朝野哼笑了声,声音很小,但周暮就是听到了。
傅朝野不做声,周暮也不主动找话题,就站在路边开始拆刚买的饭团。
傅朝野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饭团,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别吃这玩意了,陪我去吃饭。”
周暮咬了一口饭团尖尖:“九点了你还没吃饭?”
“你不也没吃。”
周暮无话可说,不再想吃第二口饭团,有些没胃口,但她也不想陪傅朝野吃,直说了:“我不想沾一身酒气回去,我妈鼻子灵。”
傅朝野眉梢轻挑:“谁说要带你去喝酒了,就吃个饭。”
周暮一脸不相信,斜着眼看傅朝野。
傅朝野懒得跟她废话,手臂搭上她肩膀,带她走:“想吃什么?”
周暮来不及躲开,被他控制住也不忘瞪他一眼。
两人就近找了家馆子,让厨师炒了三个菜。
傅朝野问周暮坐哪,周暮选了窗边的四人桌。她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也没想着给傅朝野让位,傅朝野过来时周暮已经倒了杯水推到对面。
傅朝野坐下,喝了口水。视线没挪,一直盯着周暮。
周暮倒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低头刷着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菜上齐,傅朝野冷不丁一句:“书呆子很粘你。”
周暮以为自己听岔了,夹菜的手一顿,抬眸对上傅朝野的视线。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奇怪。
周暮没否认,而是说:“那你也粘啊。”如果介意的话你也做给他看啊。
傅朝野没应话,只注视着周暮,直到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他看了眼,随后接起,电话那头传出一道女声,或许是因为周遭过于安静,女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全钻进耳内。
“出国的事你爸帮你打点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傅朝野大概知道周暮能听到,在对面说出出国两字后,他抬眸,两人的视线撞上,却在下一秒,周暮撇开视线,夹菜吃饭。
傅朝野不知道周暮怎么想的,她似乎不太在意,一直到两人吃完饭。
傅朝野送周暮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便利店,周暮直接走进店里。傅朝野站在外面,看到她进店后去了冰柜,拿了灌啤酒去收银台结账。
傅朝野有些意外,依稀记得前不久周暮还说不想沾一身酒气回去,怎么突然想着买酒喝了。
等周暮结完账出来,傅朝野问:“不是不喝酒吗?”
周暮说话冲,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想喝了你管得着吗。”
傅朝野没说什么,两人就站在路边,任由今夜的风刮得有多猛烈,头发被吹乱了也不管。
周暮仰头喝了口酒,正准备喝第二口,手里的酒就被傅朝野抢了去。
周暮没骂脏话,她压根不在意这酒,傅朝野爱喝就拿去喝。她只是突然转眸看向傅朝野:“你要出国了?”
傅朝野没说话,好一会儿:“嗯。”
周暮问:“苏婉呢。”
闻言,傅朝野觉得莫名其妙:“管她什么事。”
周暮像个旁观者:“她那么粘你,你走了不带上她她该闹脾气了。”
傅朝野再次解释:“这事跟她没关系。”
周暮才不在意这些,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好,都不管自己的事,她也已经收回视线看向马路上行驶的车辆,随意哦了声。
傅朝野大概没想到,从头至尾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周暮那,周暮扎着高高的马尾,碎发因为大风的缘故被吹得四处飞,她将乱跑的头发捋到耳后。
傅朝野叫道:“周暮。”
周暮也不看他,只问:“干嘛?”
“不能说句我爱听的?”
周暮的眼睫微颤,似乎在思考傅朝野所说的爱听具体是指什么。
好一会儿,她转眸对上傅朝野的视线:“傅朝野,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我们很熟吗才认识多久。”
也就这么一句,傅朝野将手中的易拉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撂下一句:“别喝了。”而后朝马路对面走去。
易拉罐被丢进垃圾桶发出一声巨响,周暮皱眉,大喊了声:“傅朝野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