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杯户中央酒店,赤司征十郎没有看见那个姓小泉的前台,负责宾客登记的是两位容貌姣好的男女,女性侍者耳朵上挂着的小蝴蝶耳坠晃了晃,反光刺到了他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感到不适。
[蝴蝶耳饰:很精致的设计,红宝石碎钻点缀,但价格不是一个服务员能负担得起的。]
赤司征十郎又看了她的一眼,没再看出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便移开了目光,跟着引路的侍者走向电梯间。
站定后,他注意到刚才那个带蝴蝶耳饰的女生被叫走了,站在大厅的角落摘耳环。
他松了口气,只当这是一个服务生的个人小失误。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复杂了,很难不紧绷。
赤司征十郎走进电梯,找了说辞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心安。
电梯内部的空间设计大气宽敞,在两侧放了银白镶边的镜子,配置了最新的电子屏,播放着酒店的概念宣传片,最下方还滚动着时事新闻。
他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抬头去看滚动新闻了。
[……诚本集团再次进行产业升级整合,加大对新厂房的投资建设,并与多家政府导向的医药企业建立了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
[东京警视厅发出通缉,11·7爆.炸案主犯于今日下午越狱……]
赤司征十郎记住了这个通缉犯的脸,随后跟着赤司征臣走进了宴会厅。
再常见不过的宴会配置和氛围让他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乖巧配合着父亲隐秘的想要炫娃的心思,安静有礼地回应着各色人物。
该传达的问候已经到位,赤司征臣轻拍了下他的后背,示意他可以自由活动了。
赤司征十郎很自觉地去了小孩那桌。
“征十郎,果然你也来了啊。”铃木园子放下小碟子,里边放着几块精致的甜品。
赤司征十郎看见熟人,上前打了个招呼:“园子姐,晚上好。”
正好服务生走过,把托盘里的几杯果汁放在桌子上。
铃木园子凑过去,用胳膊轻轻戳了戳赤司征十郎,轻声聊起来:“最近怎么样?我听兰说你和工藤那家伙去调查什么案子了?”
“是去了。”赤司征十郎点头,想起了父亲对他的嘱咐,“但是不太顺利。”
“哎?不顺利啊……”铃木园子回想了下自己小伙伴最近的动向,“怪不得前几天工藤那家伙看起来心情不好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只是想要更多的信息就查不下去了。”赤司征十郎拿了杯果汁,但没有要喝的意思,“线索全被砍断了,又有警察干预,即使是福尔摩斯也会感到头疼吧。”
“这样么,难得会有事情难倒他。”铃木园子没再多问,听到有警察干预就知道这件委托要无功而返了,“看那家伙还怎么在兰面前摆出那副得意的样子。”
“他们是青梅竹马吧,稍微放纵不客气一些也正常的。”赤司征十郎说道。
“是啊是啊,只不过每次我都成了他们的见证者罢了,哈-哈-”铃木园子叹了口气,但最后还是轻松笑了一下。
气氛这么放松,赤司征十郎也有闲心想些别的事情。他虽然只听铃木园子提到过几次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但还是能从她的话语中隐约品出几分青春暧昧的气息,大约能猜到这三个人的相处模式,慢慢觉得工藤新一这个人像是吹足了气的气球,圆满了起来。
“嗯?你看,那个小女孩。”铃木园子的视线停在了某处,她示意赤司征十郎看过去,“她看起来挺着急的,好像,是在找人?”
赤司征十郎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是他认识的人:“她叫高城小荷,我的同班同学。”
“诶,她,走了过来了。”铃木园子一副懂了的样子,又戳了戳他,“来找你的吧,还是依旧那么受欢迎嘛,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无奈笑笑:“园子姐……”
“砰!”
“啊——!”
突如其来的混乱切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瞬间无亮的会场,只有稍微靠近窗边的位置才能稍微避开些黑暗的笼罩,但望向尖叫声发出的位置,也只能看到一片昏暗。
赤司征十郎借着窗边漏出的一缕月光,试图看清些什么,远离危险。铃木园子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他能感觉到她因恐惧而发抖。
“砰!”
“啪啦!”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显示某种红色宝石的反光飞过。
好像……又有很多人在哭。
借过来的光亮好像突然扭曲成了彩虹色的剪影,意味不明地晃动着,也不知道是现场真的变得十分混乱,还是他混沌的脑海里已经抵挡不住记忆阴影的倾轧。
他的头很痛。
呼吸在逐渐放慢,神经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那些他向来觉得妨碍视线的文字注释,突然变得好像被病毒入侵了的电脑文档一般,那些日文字母被撕碎抛洒在空中,散落成一片片他已经认不出的、碎屑般的字符和曲线。
让他觉得自己还和这个世界还藕断丝连的,是耳边那一个个熟悉的音节:
“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
贝尔摩多躲在窗帘后,凝神观察了会儿撑在桌边强壮镇定的男孩,确定他的状态后顺手从耳朵上取下那一对显眼的蝴蝶耳饰。
“GIN,角谷次郎确认死亡,密钥也到手了。”
你们最好真的没有查到别的东西,小后卫。
贝尔摩多手上一用力,这对精巧的蝴蝶耳饰就此折翼,奄奄一息地躺挂在她苍白的指尖。
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撤退。”
“报告!宾客们都已经从会场撤离了。”高木涉刚确认过现场的情况,看到伊达航从警车上下来了,就小跑过去汇报情况。
伊达航一边往受害人遇袭的地方走,一边问道:“还有其他伤亡吗?”
“没有,只是有些受惊。”高木涉回答道,“已经安置在西边的休息室里面了。”
伊达航戴上手套,小心绕过尸体不远处的血迹,来到鉴识科的同事的身边观察。他们明显才刚到不久,正在留证。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伊达航看着尸体问道。
“是!”高木涉拿出笔记本,说出刚收集到的死者信息,“死者名为角谷次郎,今年38岁,是诚本集团的副社长。他的哥哥是诚本集团的社长,角谷一雄,也是今天晚宴的发起人。他现在正在分别和高城先生接受前田警官和伊藤警官的问询。”
“高城先生?”
“是。高城青木,是这家酒店的大股东,今天也来了。”
伊达航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鉴识科新来的小警察正在给伤口处拍照,见同事来了,换了个角度让伊达航观察。
“伊达警官,我们在东边的窗口发现一处玻璃破碎了。”佐藤美和子走过来随时汇报现场发现的情况,“破碎是孔洞状,是快速贯穿。”
“难道又是狙击?”高木涉小声猜测,“第三起了。”
伊达航没有顺着回应,只是稍微凑近了些观察死者太阳穴处的伤口:“熏黑程度严重,创伤处呈不规则星形,是近距离枪伤。”
高木涉听到伊达航得出的结论感到惊讶,看到这位前辈起身走向窗边,自己也连忙跟了过去。
玻璃破碎处确实如佐藤美和子所说,很像是子弹穿过留下的痕迹,但裂纹是由室内开裂的,旁边的窗帘上还留下了一些焦黑的熏痕。
“这附近有什么痕迹吗?”伊达航低头看向地面,问道,“或者说是小体积的物品。”
“正在搜索,但还没找到遗留物。”
佐藤美和子看了看四周的地面,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抬头仔细看了看破碎处的裂痕和鉴识科刚拍下来的窗帘的照片,恍然道:“这次枪击是在会场内发生的!”
诶?不是从窗外射击的吗?
高木涉没弄明白,伊达航赞同地点点头,鼓励佐藤美和子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测。
“死者并不是被狙击枪射杀,而是被手枪近距离打中太阳穴身亡,窗户上的痕迹只是一种伪装,为的是误导、我们……”佐藤美和子说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结论,“凶手想让我们认为他不在现场。”
伊达航一边思考一边环顾四周,没有否定佐藤美和子的说法。
高木涉还是有些懵,半懂不懂地看向佐藤美和子。
“地面没有找到玻璃碎片,玻璃窗上的裂痕虽然很像是子弹贯穿而过,但从纹路来看,更像是从室内往室外射击。”佐藤美和子解释道,她把相机上的图像递给高木涉看,“而且,这个窗帘上被燎过的痕迹,焦黑处是朝外翻的;再有这个角度,是自下而上的燎痕。”
“啊,是这样啊……”高木涉挠挠头,自觉自己在刑警这一方面还有得学,手下笔记记得很详实,态度也更加认真了。
“……真的是这样吗?”
赤司征十郎刚喝了一口温热的牛乳压惊,就听到了父亲对这次事的推测,忍不住问了一句。
“黑鸦们一直在电子和医药产业持续注目,角谷次郎没什么用还挡了他们的路,做出这种事情毫不意外。”赤司征臣轻哼一声,“野蛮的手段。”
赤司征十郎对此不置可否,他还在不断回想着当时黑暗中的会场发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向他走来,似乎是有话要说的高城小荷。
“这家酒店时高城先生的产业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影响不小。”赤司征十郎把话题引到高城家的身上,他总觉得和他们脱不开什么关系。
“无论怎么说,人是在他们家酒店出的事,当然头疼一阵。”赤司征臣皱了皱眉,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们或许也要注意一下。”
“……这家酒店我们也参股了?”
“高城只是代持股,实际控股人是乌丸集团董事会的人。”赤司征臣缓缓地说,“诗、你母亲应该没和你说起过,你外祖母的旧姓,
是乌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