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赶到现场的时候，吴言和朱芊芊都在，一个和朱芊芊差不多大的女生靠在墙角，嘴角有深红色的血迹，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朱芊芊把她的头垫在自己的肩上，整个人哭得一抖一抖。
凌微瞳孔缩了一瞬，随即茫然地想，顾遥呢，周围有没有医生？
吴言看到凌微，默默走过来，“那边有位医生说他没见过这种毒，而且看病状已经到了后期，怕是……”
凌微急急地打开论坛，目前没有人记录现场有人伤亡的情形，她知道这种帖子一定会被顶到最热，可还是忍不住飞速地向下翻动，想要在漫天的灰尘里翻出一丝光亮。
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她的手指，是顾遥。
凌微的眼睛突然一亮，可他垂着眼睛摇了摇头，像是在可能出现光亮的角落里又泼了一盆尘土。
顾遥几步上前，朱芊芊给她不断地抹掉嘴角的血，女孩笑着摇了摇头，“等下记得把我刚刚说的都记录在论坛里。”
这一说，朱芊芊哭得更厉害了，凌微眼疾手快地把女孩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防止朱芊芊抖动的肩膀加重她的病状。
“害怕吗，目前没有人知道死亡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顾遥看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摇了摇头，“也许我并不是第一个，只不过我很幸运，这时候还能有人陪在我身边，而且也是一件好事，之后论坛上可以有关于这样的事情的记载，这也就不再是一件未知的事情了。”
她突然又笑了下，“真好，这时候了，还能看见可爱的学妹、帅气的小姐姐和小哥哥。”
凌微想扯着嘴角笑一下，想说颜控果然从一而终，可眼里冒出来一股酸意，刚扯起来的嘴角僵了一瞬，她偏了偏头。
下一秒，女孩的身体像是在现实世界的三维投影仪般发出幽蓝的光。
“您的生命能量已耗尽，系统将把您休眠的身体封存于云际之心，感谢您的每一分努力，希望这里的体验是您所难忘的。”
伴随着冰冷的系统机械音，女孩的轮廓闪烁了几下，凭空消失了。
凌微的脸颊不易察觉地颤抖了几下，她知道，如果早上她没有那么幸运地躲过，那么自己就会在早上消失在这个世界，而无人在场。
云际之心，听起来是一个用来封存所有生命能量耗尽的人的地方，可目前无人在论坛上提到这个地点，是尚没有人发现这个地方，还是说这个地方本就无法在可视范围内找到？可以肯定的是，在此前即便有人消失，也确如女孩所说，应该是无人在场的。
系统在第一天就告知只有完成三阶任务才能离开系统，结合云际之心的说法，在这里生命能量耗尽的人就不会因为生命能量耗尽而被剥离出系统，就算云际之心在系统之外，他们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只有最后活在世界上的人完成了任务，才能彻底带所有人离开系统。
朱芊芊被凌微一路挽着手带到自己家，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注意到了凌微手臂上的绷带，有些被惊到，问她怎么了，凌微摆摆手说小事，是早上捡垃圾的时候摔跤了。
“汪！”响起一声狗叫。
？？？
凌微和朱芊芊同时向后看去，“萨摩耶！”朱芊芊惊叫。
早上研究院的那只脏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这时候出声是不是在打断凌微的瞎扯。
“你什么时候跟我到这里了？！”凌微简直震惊。
顾遥淡淡道：“跟了一路，我到的时候就看到它了，以为是你捡的狗。”
白狗，不，灰狗向顾遥摇了摇尾巴，然后上前叼住了凌微的裤脚。
凌微：。。。又来一个蹭饭的？
一小时后，凌微站在厨房往顾遥已经炒好的菜里面撒盐，客厅传来朱芊芊和狗玩闹的声音。
“等下拿几块鸡胸肉给它吃就行。”
顾遥微微弯腰端起平底锅，嗯了一声，盛好菜之后，他捏了捏肩膀，凌微受伤了，那灰狗也是他给洗澡的，这会儿真的是腰酸背痛。
凌微拍了拍他的肩，端着菜走出去，“谢了啊，明后天做饭都用我的能量吧。”
顾遥挑了挑眉，准备说什么，吴言的通讯请求打了进来。
“吴大哥？”
吴言的嗓门老大，“我说你们俩，先不要出去捡垃圾了，这几天我给你们封闭培训！”
顾遥走进客厅的时候，大白狗正使劲儿往凌微身上蹭，凌微一手抵开它的鼻子，一手给朱芊芊夹菜，大白狗像是吃醋，又蹭了上去，凌微没法，蹲下来揉它毛茸茸的耳朵，“怎么，要做我家的狗吗？”
大白狗使劲儿摇了摇尾巴。
顾遥：。。。
凌微玩它的耳朵上了瘾，食指来回拨弄那一团毛茸茸，“emmm，名字的话，你是我在研究院发现的，跟了我一路，那就叫路研吧！”
“汪！”大白狗露出了萨摩耶标准笑容。
朱芊芊：“哇！好洋气的名字！”
“是吧！”凌微洋洋得意地揉了揉狗头，坐回了位置上。
朱芊芊也手痒痒，起身去抱了抱路研，然后扭过头看着凌微：“我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就像那种，会突然在有一天变成翩翩公子的名字！”
凌微：。。。夹菜的手微微颤抖，干笑了两声，“我们研研和翩翩公子哪能沾上什么边，我们走阳光可爱风！”
“肉麻。”顾遥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凌微担心朱芊芊的情绪，把路研留在家里陪她玩，和顾遥两个人去附近捡垃圾。
顾遥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觉得凌微伤成这样，这一整天经历的事情又很多，明天还要去封闭训练，今天应该休息。
凌微一听说有封闭训练，当即不再和顾遥口头说理，径直走到门前戴上口罩并拿毛巾包起头发，“那必须得去，不然接下来几天都挣不到钱了。”
顾遥刚准备说什么，凌微开门回头：“你的钱够买奶茶吗？”
。。。
他认命地戴上口罩跟着走出去。
“我们不要去远的地方，就在小区里捡捡垃圾就行。”
顾遥心说你也知道危险，眼看着她歪头跟自己说话要撞上前面的垃圾堆，顾遥扯住了她的袖子，下巴往前面一抬，凌微立刻就闭嘴并掏出垃圾袋。
每次捡垃圾都要忍住吐出来的欲望，凌微在臭气熏天的空气里闭了闭眼缓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旁边一如既往动作端庄的顾遥：“你不想吐吗？”
顾遥头都没抬，“还好。”
凌微真的有些佩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那天，怎么发现吴警官不是这里的警察的？”
“因为他在后来的枪战中有些惊慌。”
“你是说，如果是这里的警察，系统会庇佑他们，即便出现伤亡也没什么问题，所以这里的警察不会害怕意外情况？”
顾遥把手里的垃圾放在后面分类的袋子里，声音沉了沉，“嗯，这是我的猜测，如果系统安排了特地用来维护秩序的警察，但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了，且不说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时候会不会继续履行警察的职责，就算有职业责任心，也无法形成统一的管理，这对于一个以节约资源为首要任务的世界来说，不符合逻辑。”
凌微啊了一声，“确实，但目前也不排除在这个世界确实有系统那边专门管理调配的人员，就像游戏里的NPC那种。”
顾遥点了点头。
“不过。”
凌微听到他严肃的语气，忙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严肃地看着他。
顾遥对上她的眼神，微微顿了下，缓缓问道：“你想喝什么样的奶茶？”
？？？
“我看看还要赚多少金币才能还债。”顾遥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凌微噗一声笑了，手指抵着下巴想了想，“要大杯的，加芋泥西米和脆波波。”
“脆波波？”顾遥一脑门问号。
“就是一种珍珠，脆脆的，不会粘牙的那种，我喜欢。”凌微甚至吞了口口水。
。。。听起来这一杯就很贵，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在趁火打劫。
顾遥不能理解为什么提到奶茶这人能这么津津乐道，眼睛里放的光仿佛照亮了眼前的这堆垃圾，说完之后还更加卖力了！
凌微回家之后寄存了一半的垃圾在顾遥那边，让朱芊芊今天留宿在自己家，然后上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Y：出一个创业的idea，如果有人能发明出包裹头发隔绝臭空气的东西，我赌他会富极一时。
刚发完，顾遥的简讯就来了，“你为什么用Y？”
凌微：因为我想学芊芊，拿名字中一个字的首字母做昵称，但是不想让人认出来，所以用了路研的。
顾遥一边擦头发，嘴角抽了抽。
凌微：你怎么知道Y是我？
顾遥：因为这句话你刚在路上说了。
凌微：哦，晚安。
说了晚安的凌微并没有晚安，而是在睡着的朱芊芊旁打开了手表，上了论坛。查看了下异种生物的新信息，目前只新增了软獭一个，它的体态特征和攻击方式都被芊芊细致地描述了出来。
今天女孩被封存到云际之心的消息激起了网友的讨论。
“好害怕，消失了是不是就出不去了，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还是捡垃圾比较安全。”
“兄弟，捡垃圾的时候也会碰到异种生物的！”
“难不成每天都在家里苟着吗？”
“靠，这什么鬼系统，我要回家！”
……
凌微看得自己的心情也烦躁起来，气死了，还是买不起一杯奶茶！
手指向下滑动，底下有个帖子引起了凌微的关注，发帖人昵称是“夜之翊”，“还是找不到垃圾处理的诀窍，只知道分类？这样做，你会收获更多的金币。”
好家伙，看这标题，妥妥掌握了流量密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