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个小时空袭的折磨后,原本万籁无声的军事学院逐渐地开始热闹起来,躲在防空工事里的学员们开始一个个的回到宿舍,相比墙外那片喧闹,宿舍尽头那间最大的宿舍反而安静的可怕。
突然间,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被宿舍管理员霍尔曼军士长敲响了,他足足敲了一分钟后,一个高个子的党卫军军官才慵懒地打开了门!
“昨天晚上的空袭,你们为什么没有按照规定进入防空工事躲避空袭。”
“对不起,军士长先生,昨晚我们喝多了,您知道,汉诺威的啤酒要比法国的好多了!只有这种完全符合巴伐利亚酿造守则的啤酒才算是啤酒,法国人的啤酒简直和……”
那个高个子党卫军军官放浪不羁的回答,一下子惹恼了以严格要求而著称的霍尔曼军士长,他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没有兴趣再听戏子说下去——“请立刻让梨本学员出来见我!”
那个高个子的党卫军一愣,回头看了看里屋紧闭的门,带着歉意,用一亲切的笑容回答道——“ 请您稍等。他还在睡,您知道几个小时的空袭,让我们都睡得很不好!”说罢他转身进入了那间紧闭的房门。等霍尔曼军士长在这间宿舍门口足足等了2分钟后,那个衣衫凌乱,脸上带着些许伤痕的日本进修军官才出现在他眼前。
“我……对空袭还没有准备”那个显得有些疲惫的日本少校解释说,“在我经历过的战区很少有这样的空袭。”
“这么说,您对我们德国的防空力量有所怀疑?”霍尔曼军士长一下子就从这个不遵守学院纪律的外国军官嘴里挑出了毛病。
“不!我的意思是……”
日本军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霍尔曼一阵严厉的批评打断了!
“那些党卫军想怎么送死,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是您——既然是学院的学员,那么您就属于国防军的序列,请您务必在学院里遵守德国国防军的一切纪律,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只能把这些如实地写进您的训练记录中去!”
面对这场劈头盖脸的责难,日本军官没有狡辩,只是立刻立正,然后踢了一下军靴的脚跟,以示自己以后遵守军事纪律的决心。站在他身后那个党卫军军官,却始终微笑着把手放在胸前,他前胸那只冰冷的手枪随时会在这个可能会乱说话的家伙身后响起。
克劳尔伯格挨完霍尔曼军士长的一顿责难后,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回到宿舍的房间。可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霍尔曼对几个普通士兵的吩咐却不经意地飘进了他的耳朵——“去多找几个人来!到学院后面那个地下仓库里把防火毡拖出来,现在城里到处在着火,救援队的防火毡已经不够用了。”
克劳尔伯格顿时愣在了门口,甚至连自己是被人推搡回房间的都浑然不觉。
“戏子!我要出去一趟!”克劳尔伯格脸上突然没有了平日的张狂与不以为然。
“头儿没回来,你哪都别想去!”戏子冷冷地回答了他一句。其余的人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围住了这位可能是间谍的少校。
“我要去!”克劳尔伯格压低了的声音中充满着急迫和愤怒,那低低的声音中充满了少见的压迫感。
“那要问它同意不同意!”卡西诺的枪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顶在了克劳尔伯格身后。
“那你就开枪好了!”克劳尔伯格连瞟都不瞟一眼那支威胁自己生命的枪口,径直朝门口走去。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紧张的已经容不下哪怕一个小小的火星。
看着不远处仓库门口那熙熙攘攘正在搬东西的人群,博尔曼感到有些庆幸。罗西尔德的确是一个细致的人,他给自己找的这件德军士兵的军服,果然派上了用场。趁着仓库里一片混乱的忙碌,他低着头扛着一块防火毡混了出来躲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
不过一个没有证件的陌生面孔的士兵,在这里依然是危险的,于是他决定静静地守在这里等待克洛或者罗西尔德的到来。
就像博尔曼预料的那样,仅仅十几分钟之后,克洛真的出现在了仓库的附近。可是博尔曼却意外地发现克洛的身后,跟着几个神色严肃的党卫军。这个意外的状况让博尔曼心里一沉。
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博尔曼的心一下子陷进了脚下的荆棘丛中——克洛被党卫军控制了!尤其是他身后那个身材高挑的党卫军军官,他那只插在军大衣兜里的手上绝对有一支上了膛的手枪。
一种冲动让博尔曼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他压低了军便帽的帽檐,向克洛的方向走去。克洛的目光始终是阴沉平静的,即便在他们只有几米之隔的距离时,克洛的目光里依然没有一丝波澜。但是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还是从克洛的眼里读出了一丝暗暗的警告。
当克洛像一个路人一样无声无息地与他擦肩而过时,博尔曼知道——克洛现在已经失去了自由,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处于身后那些党卫军严密的监视中)。
经历了一晚上炼狱般的煎熬后,罗西尔德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郊区的军事学院。由于顾及到那俩个陪他救了一晚上人的学员的准假问题,他放弃了立刻回宿舍休息的想法,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迪特尔的材料摆在他的眼前,正当他抽出这位军官在军校期间的出勤记录时,一份材料飘了出来。
这是一份根据通行证整理的过境记录,一份平淡无奇的纸片。这样的纸片,他每天在工作的时候会看到无数份,上面千篇一律地盖了无数个各地检查机构的通行章。可是这一份通行记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罗西尔德。
记录上显示,这位迪特尔上尉是10月18号从北非的黎波里港口出发,乘坐被军队征用的德拉克玛特号轮船在法国登岸后,再从陆路到达的汉诺威。
10月18号!罗西尔德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日子如此敏感。思索了片刻后,他猛然想起在休假回来的时候,他在火车上偶遇了一位北非回柏林休假的上校。他郁闷的抱怨说——英国人成片的鱼 雷让黎波里港口足足从17号封锁到20号!白白浪费了他3天宝贵的休假!
而这位迪特尔上尉呢?他居然在港口封锁的情况下,一个人座著体积庞大的远洋渡轮徜徉在满是英国人鱼雷的北非海岸线上。
罗西尔德慢慢地抓起电话,对著接线员平静地说了一句——“请给我接加莱海岸的德军司令部。”
此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一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一动不动地盯著眼前的电话。
尽管没有证实,但是这位迪特尔上尉的身份似乎已经昭然若揭。尽管在战争不断深入与激烈的今天,自己的学校里出现个把间谍不算什么新鲜事,他只要可以打个电话就把这间谍扔给当地的盖世太保或者党卫军,但是这该死的间谍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巧了!在校园里还隐藏著2个挪威游击队头子的情况下,招来那么一群不速之客,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自己当初居然想从这位盟军间谍身上搞证件 !!罗西尔德想想都觉得自己昨天干了一件荒唐事!
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电话那头一个干巴巴的声音负责任地告诉他,通过查轮船的靠岸记录,从北非来的德拉克玛特号是10月21号离开黎波里港口的。比预期晚起航的原因是因为躲避英国人的鱼雷。
这位迪特尔上尉到底是哪方面的间谍?苏联人?英国人?还是美国人?是俄国间谍的可能性不大,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是凭借罗希尔德在俄国前线待了将近2年的经历,他从直觉判断这位神秘的迪特尔上尉应该不是俄国间谍。
英国人或美国人?当然,这是现在最大的一种可能。从路凭上看,他从法国到汉诺威的一路上所用的□□没有遇上任何问题。如此高超的制造技术,一定是动用了法国地下组织那些最高明的证件伪造者,这种精工细致的□□,平时只会发给那些需要向德军内部渗透的盟军间谍身上。
如果这位迪特尔上尉是英国人或者美国人……罗希尔德想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悄然浮现——于是他匆匆地在出勤表上给这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盟军间谍记上一天假,然后他迅速收拾干净桌面,离开办公室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
他刚回到宿舍关上自己的房门,一双粗硬的手突然从后面扼住了他的脖子。
“纳粹!是你把克洛出卖给那些党卫军的吧!”博尔曼嘶哑的声音一下给了心事重重的罗希尔德当头一棒!
“你说什么!?”罗希尔德像疯了一样的一下挣脱开那双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反身把抓住了对方的领口一下把他撞在墙上。
“什么党卫军?你刚刚说克洛他怎么了?”罗希尔德惊恐的眼神下,那双手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而被他按在墙上的博尔曼则神色苍凉。
“我刚刚在校园里看见克洛了。”博尔曼缓缓地说,“他已经被党卫军控制了,我看见的!”
“不!这……这不可能,这是德国国防军的军校,党卫军是不能随便从这里抓人的!”罗希尔德用最后一丝希望把事情尽量往好处想。
“他们的确没有公开抓,但是克洛一直被那党卫军军官暗地里用枪顶着,大概他们认为学校里还有间谍,想一网打尽。”
“博尔曼,你在这儿等我的消息!”罗西尔德猛然松开手,留下一句话后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克洛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只能赌一把刚刚那个还不太成熟的想法。
罗希尔德从□□宿舍出来后,尽管他很想保持镇定的情绪,但是他依然无法控制脚下越来越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