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宋陆延转弯来到三楼时，见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聚在楼梯口。

有人小声和旁边的人说：“诺，是高三五班的魏栖音。”

另一个人回道：“刚没看到，是谁泼她一身红漆？”

“不知道，也没听说她和谁不对付，估计是长得太漂亮招人嫉妒。你看她烫的头发，穿的衣服，哪像个高中生？”

宋陆延就站在两人身后，听到这不友好地对话，他眸光骤然变冷，三步跨到台阶上，嗓音温怒：“背后嚼舌根，有意思？”

前面两人立马闭嘴，讪讪回头，对上宋陆延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对视一眼，倒吸了口气，离开了现场。

围观的人群，有大半人循声望来，皆意识到自己地行为不妥，外加上课铃响起，不一会儿，人群便散了。

魏栖音用手背蹭着脸上的红漆，眼神冷冰冰的。

她胸前的白衬衣几乎染成了耀眼的红色，紫色裙子上面散开点点深色痕迹，她学戏的，站姿端庄，即便是现在如此狼狈，她举手投足间也依然透着优雅的美感。

宋陆延蹙起眉，往前走想牵起她的手，被她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宋陆延沉声问：“谁干的？”

魏栖音用柔纸巾一根一根擦手指，眼皮半垂着看地上淡黄色的瓷砖，过了两秒，她淡声说：“没看清楚。”

“撒谎”。宋陆延拉过她的手臂，拽着她来到安全通道的三角区。

宋陆延一手扣着魏栖音的手腕反剪到身后，一手握拳砸在魏栖音的耳边，这动作像极了抓犯人。

魏栖音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师姐跟着她妈妈学武旦的时候，她也会陪着练，刀枪剑戟都学过一点，尤其擅长耍花枪。可现在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和宋陆延斗，她任凭他钳制着自己。

宋陆延手上松了些力道，说：“聊聊。”

魏栖音察觉他的松动，手指收拢，从他身边挣脱，她倚着冰凉的门板，抬手将头绳扯下来，曲卷的黑色长发霎时如瀑布般倾泻。

宋陆延盯着她，看了两秒，说：“在这等我。”

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已经五月，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有些高三生为了缓解压力选择回家复习，学校对高三生的管理也没以前那么严格。

课上晚到几分钟，没有老师会揪着不放。

被突如其来的一盆漆浇在身上，魏栖音已经没有一点学习的兴致，索性在原地等着宋陆延。

很快，宋陆延臂弯搭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气喘吁吁从一楼跑上来，他把校服递给魏栖音，示意她去厕所换。

换好后，魏栖音还披散着长发，脸上用清水洗过，下颚正滴答着水珠。

“可以开口说话了吗？”宋陆延看着她的双眼。

魏栖音抬眸：“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应付。”

宋陆延问：“到底怎么回事？”

魏栖音背过身，看着午后灿烂的阳光：“我爸生前的烂账，你不用管。”

宋陆延清浅的目光落在魏栖音的背影，良久，忽而嗤笑一声，眉头微挑：“搞不定，找我。”

魏栖音回眸：“放心。”

魏栖音回到教室，手机震动，收到一条短信，依然是那个陌生号。

“你爸以前就这么对我和我的家人，滋味怎么样？”

其实这段时间，她收到许多条这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是没在意，她全当看一只跳梁小丑在她眼前瞎蹦跶，那样子愚蠢极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人会来这招。这是第一次，她暂且放过她。

班里同学估计听说了她被泼漆的事，见她进来，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还好嘴下留了口德没说什么闲言碎语。

郑薇薇和东子坐在魏栖音前面，互看一眼，双双转过身，郑薇薇略带担忧地问：“栖音，你没事吧。”

魏栖音换上干净的校服后，人清爽许多，她扯唇笑笑说：“没事，认错人了。”

东子拍拍胸脯：“这人眼瞎吗？音姐，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魏栖音紧锁着眉头，唇抿着，还未说话，头顶一道清冽的嗓音盖了过来：“上课了。”

是宋陆延。

那意思听起来像他们说话叨扰到了他，东子和郑薇薇面面相觑，回到自己的位置。

宋陆延晚魏栖音一步进教室，他在她身边坐下，魏栖音似想到什么，偏头小声问：“校服哪来的？”

“你的。”宋陆延说：“白琛洗干净给我的，一直放在桌肚里。”

*

春季运动会定在5月10日，林冉在没征得宋陆延同意的情况下，对魏栖音夸下海口，表示让她放心参加长跑，谢师宴那天宋陆延绝对依她们先前谈好的赴约。

对于这件事，宋陆延在家里和她旁敲侧击过几次，全被她含糊的搪塞过去，最后一次，是在运动会前一天。

宋陆延穿一身灰色居家服躺在沙发上，见魏栖音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他随手将书抛向魏栖音，仰起俊朗的脸说：“为了看我穿戏服，跑一千五百米，不值得。要不别跑了。”

魏栖音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过来，抬手将书又抛给他，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宋陆延你不会是害羞，不敢穿？要不换泳装？”

音落，宋陆延脖子至耳根处泛起可疑的红，他翻开课本中间页，佯装认真学习的样子，嘴上说：“哪个也别想。”

魏栖音歪着脸看他，狐狸眼笑的促狭：“真害羞？”

宋陆延：“别用激将法，我不吃这套。”

魏栖音眼珠转动，手托腮思考片刻说道：“那我画上头面，穿上戏服扮祝英台，陪你一起，行吗？”

那天最后，宋陆延也没给个准话，就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视线如一把利剑几乎把她整个人击穿。

-

运动会当天，魏栖音穿了身短款夏季运动套装，白皙笔直的长腿暴露在阳光下，显得她整个人活泼又洒脱，有了几分高中生的样子。

长跑比赛的时间和他们班篮球赛的时间撞了，有部分学生留在教室学习，其余大部分去看宋陆延、刘子衡等人打篮球，而零星几位与魏栖音关系好的在跑道外为魏栖音加油。

东子、郑薇薇、林冉就在其中，另外还有几个男生，他们抬着整箱矿泉水放在附近的遮阳棚内。

魏栖音站在出发线上，活动了下手腕脚腕。

长跑比赛在南面的小操场举行，一圈四百米，总共要跑四圈。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站着一抹翠绿的身影，她在树荫下，位置隐蔽，一只腿瞪着树干，暗暗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