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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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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厕所的隔间很小,昏暗的灯光,墙壁上金属色调的管道急速冷却掉身体里的燥热。

温白然趴在上面,感觉到冷,腰不禁朝天花板的方向扭。

扭到一定程度,动不了了,被什么东西楔在原地,一动,浑身上下都麻,小腹最麻。

她唯一能转动自己的脖子,下一刻,一双唇从上面覆下来。苦涩的咖啡味,带一些威士忌的醇香,男人口腔里的温度让这两种味道发酵成无法抗拒的泥沼。

她隐约记得这杯爱尔兰咖啡是自己点的。

是谁喝了?

“确定吗。”

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卫生间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她像被沉在水底,那些尖笑和呕吐的声音交杂着,穿过水面,变得渺茫和沉闷。

只有这个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发问。

好像...似曾相识的熟悉。但不是周凛。

周凛声音很润,是后来抽烟过多,变得哑了。像一把燥狂的电音吉他,他从来不会问她想不想,只要有电,他就能疯。

身后这个人,低沉的嗓音像名匠手作的大提琴,绝顶的昂贵奏出绝世的怆凉与浓欲。

膝盖止不住地发软,她攀住男人的手臂,摸到他腕间冰凉的表带,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她朝他怀里倒下去,“确定。”

她知道他不是周凛。

酒店就在楼下,短短几分钟,身体里的酒精不断发散,慢慢支配她每一根神经,这感觉很奇妙。

温白然有次去个地质博物馆,里面有个地震体验屋,三级的震感跟这会儿有点像——眼前尚且清晰,但脑袋晕晕的,思维仿佛停滞了,周凛说,你能在这走直线我就带你去喝酒。

走什么直线?

她喝都喝了。

出了电梯,铺着酱红色地毯的走廊在眼前无限延伸,周围的空间旋转着朝她挤压过来。

温白然不记得房间号了,感觉上他们好像是随便进了一间空屋。

男人高大的身体把她怼到墙壁上,气息火热,吻却迟迟不肯落下。

她有些急了,抓住他的衣领,踮起脚,一扯,主动品尝起他嘴里令她头晕目眩的味道。

“Vivi,等等。”

他要拒绝,可她今天最不想的就是被拒绝。

她需要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拥抱,需要这深夜里唯一能慰藉她的东西。

宋叙...

她这样叫他。

其实温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身前这具躯体猛地一怔,而后开始升温。

眨眼就已经滚烫。

摔到床尾的刹那,她凌乱地看见窗外的月亮,皎白,清冷,像冬天的雪,冻得她无法与热源分开。

后来真的地震了,

很有规律,

非常强烈,

仿佛是要把她的内脏全都震出来,她无处可藏,过度的震动连月亮也起伏着跌到了窗的另一边。

窗帘缝隙间钻进来的光带着与夜里不一样的热度,白晃晃的,温白然模糊地眯起眼睛,才发现,哦,这已经是太阳了。

房间里很安静,空调风呼呼地往外吹送。

她枕在一条手臂上,枕后的男人侧对着她,半边脸陷进松软的白色枕头,半张脸暴露在清晨蒙蒙的光线里,耳侧一道半指宽的光带里,无数细碎的尘埃在光里流连着,怕吵醒他。

温白然心脏蓦地怦了一下。

仿佛察觉到这动静,搭在她小腹与大腿交界的手,分明的指节无意识动了动,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他缓慢地搓了搓指尖上的两滴水。

呼吸莫名变得重了。

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下一秒就要醒过来。

但还好,他只是继续安静地放着,没再有下一个动作。

确定他还熟睡着,她慢慢的、慢慢地,挪开他的手,又慢慢的、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双脚并不是同时沾地的,但站起来的瞬间,两股战战的酸痛猛烈向中心袭来,险些让她又再跌回去。

咬牙缓了缓,弯下腰。她不得不这样做。蹑手蹑脚地捡起沿路散落的衣物,最关键的一件她没能找到,也没时间再找,轻轻推开房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拔腿不管不顾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楼层狂奔而去。

没有选择电梯,她现在没脸见人。

安全通道里,温白然每下一层台阶,都问自己一句,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明明是跟宋叙一起来出差的,怎么出着出着,就出到了床上?

宿醉的大脑没给她留下太多思考的空间,跌跌撞撞回了房,她把自己锁进浴室,对着镜子里披头散发,一看就纵/欲过度的女人命令道:“快回想一下,仔细回想一下,想一下。”

记忆的碎片接连飞来,她迅速抓住几个,想起来昨天他们是在酒吧里碰见的。

宋叙在那见客户,看到她一个人。她请他喝了咖啡,然后...然后桌子上不知道怎么多出了好多空杯,她开始觉得很热,脸上很热,嘴里很凉,有个画面好像是宋叙试图把她嘴里的冰块抠出来,然后...然后......

该死!

然后怎么样了?!

温白然捂住额头,用力摁着太阳穴,再次试图回想,又断续蹦出来几个片段。

貌似,大概,好像……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在天上游泳。

宋总你看,我的鳍变成翅膀啦!

……

……

…………

………………

救命,她真的说了这种话吗?!

好想死...

不行,这样想下去想破头也想不到什么。

她跑出浴室,拉上窗帘,裹着被子,面对台灯,皱眉开始催眠自己从前一天想起。

前一天、前一天......

前一天接到柯淑敏电话的时候,温白然还在公司加班。

“然然,你怎么还不来啊?人都到齐了,正等你呢。”

今天周凛生日。

他一帮狐朋狗友提前半个月就包了艘游艇,准备出海玩一晚上。

傍晚时分,这帮人在码头等了半天,迟迟不见开船,一问,是温白然还没来,等她呢。

柯淑敏听说了她跟周凛闹别扭的事,转了个身面朝码头,压低声音问:“不是,你闹归闹,今天好歹是人家生日,人来了挺多的。你真不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靠窗的一个工位还亮着灯。

温白然摘下工作用的黑框眼镜,食指和拇指掐在眼角处揉了揉,紧闭的双眼显出几分疲惫,“真不去。我跟他说过了,别等我了,你们玩吧。”

柯淑敏知道她倔,也不劝她:“得,我看你这回能闹几天。”

温白然没劲跟她解释,这回不是闹,是真的。随手取下脑后的抓夹,散开一头长发,五指插进发间按了按被扯痛的头皮,余光不经意瞥见斜后方的总监办公室还亮着灯。

宋总也还没走?

“不说了,我还有事呢。”

柯淑敏:“行,那你忙吧。我挂了。”

扣上手机,温白然瞟到桌面上立着的那面小镜子,粉色HelloKitty的图案天真的有些刺眼。镜子里的女人披头散发,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没什么血色,樱唇翘鼻,眉目丽而不俗。大约是夜色太深,翦水的眸子里略带着几分惆怅的惘然。

上次路过商场,周凛买完东西随手塞进她包里的盲盒开出这么个玩意。温白然说自己已经过了喜欢这些粉色猫猫头的年纪,还是别放她这,他随便拿去送给哪个新人好了。

周凛那会儿跟人微信聊得飞起,懒洋洋地敷衍她,你见过现在哪个小姑娘还喜欢这东西?

说完醒过来,瞧温白然脸色淡淡地把镜子放回包里,眉一挑,抬手勾她的肩膀,搂到嘴边上哄,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别总把自己说的跟老太太似的,在我眼里,你跟二十岁那会儿没两样。

温白然没吭声,也没从他怀里退开。周凛知道这就是哄好了,抱在一块儿走了约莫二十米,他继续低头看手机,温白然渐渐落下,后来一路也没再和他并肩。

她在后面不远不近地看着他背影,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地看见他的背影。

记不清了。

大学的时候,周凛无疑是校园里最抢眼的存在。不羁的外形,桀骜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潇洒和优越让人很难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刚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跟在周凛身边出入各种场合,KTV的豪华包间里,周凛帅气地跃上舞台,对着话筒说,从今天起,温白然就是我的人。

那时的周凛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眉眼飒爽,身形挺拔,他握着话筒,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神第一次变得郑重。

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曾经在他眼里熠熠生辉的东西,慢慢变得黯淡。

像多云的天,月亮还在,只是云朵层层叠叠,没有光了。

她考虑了很久,昨天给他发了那条信息。

周凛一直没有回复。

温白然担心他可能玩的太疯,压根没有看见。但今天柯淑敏的电话让她确定,他看见了。

手机翻过来,屏幕亮了。锁屏壁纸仍是两人的合照。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出去旅游,大概是两年前,在苏梅岛,夕阳洒在海面,金灿灿的余晖模糊了他们的剪影——周凛和她并肩面向大海,高举双手,都在拥抱未来。不是彼此。

对着电脑太久了,眼睛发干,眼角酸胀得厉害。

温白然使劲眨了两下眼,解锁,删掉锁屏的照片,换上系统自带壁纸,她把周凛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最后一条信息定格在今天凌晨,0点38分。

[温白然]: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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