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田飞鸟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然,在巫女小姐如此强烈的不欢迎之下,就算是厚脸皮如鹤田飞鸟也不好意思装成听不懂久留,只得匆匆道别,然后离开神社。
所以,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突然到来,也匆匆离去,却不说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仿佛,就真的只是来看看……
这波操作实在是有些迷。
不过月见千里并没有探究别人内心的爱好,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擅自闯入神社的入侵者。她不直接动手将对方赶出去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月见千里沉着脸,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喂,“加州清光打断了她的思考,月见千里抬起头,看见加州清光望向她的神色很是不满,“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不过注视着月见千里茫然的面孔,加州清光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算了……”,他自顾自地说道,神色颇有些懊恼。
加州清光皱着眉,捏紧了腰侧的刀柄,眉眼纠结得似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面对巫女小姐清澈如同山泉的目光,他竟然心软了……
嘲讽的语气不上不下地挂在喉咙上,他却说不出口。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加州清光有些心烦意乱:
他是暗堕刀剑,心里明明那么憎恶人类,却还是无法对月见千里当面说一句重话……
一定是……
是巫女小姐灵力的作用!
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身体里流动着属于巫女小姐的灵力,所以会心软也很正常。
这只是灵力的作用!
他绝对不会对人类心软。
“抱歉,我走神了,有什么事吗?“别看加州清光心底想了那么多,其实现实的时间只过了短短一瞬而已,远山千秋扬了扬嘴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问道。
但巫女小姐的道歉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加州清光更加生气了。
虚伪……
加州清光脑子里面涌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月见千里的笑容确实很标准,很温柔,但正是这份标准的温柔让加州清光无来由地有些生气。
只是表面温柔而已……
因为他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巫女小姐灵力的缘故,所以他对月见千里会有一种过分的在意。
巫女小姐的笑容实际上是冷的,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加州清光有些厌恶这样标准的笑容。
“呵……“他冷笑了一声,心中微微发冷。
然而巫女小姐依旧没有get到他的冷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得体温柔。
加州清光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我是说,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他的话语引来了月见千里莫名其妙的眼神。
加州清光有些凶恶地回瞪:看什么看?这是礼貌知不知道,就算是暗堕刀他也是有素养的刀刀,绝不会不辞而别!
“当然,你随时可以离开。”月见千里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语就像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你吃了吗”那样自然,所以……
加州清光想要离开的话语根本没有得到巫女小姐的任何在意。
又或者说,是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得到巫女小姐的任何在意。
巫女小姐的冷淡衬得心理活动丰富的他像是一个笑话。
加州清光握住刀柄的手忍不住攥紧。
他想要逃离这里。
太可笑了,明明对方丝毫不在意,只有自己会暗中纠结……
他的眸光锋利了起来,隐去了藏在眸底的不易察觉的狼狈。
“那就好。”他的声音冷漠。
他是暗堕刀剑,本就是该憎恶人类的,他还没有缺爱到向不在意自己的人类摇尾乞怜。
只要离开这座神社,一切都会步入正轨。
从此……
“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忽略了从心底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酸涩,加州清光转身,背着光,准备向着神社外面走去。
“……等一等,”月见千里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加州清光。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但她确实是这么做了,等月见千里回过神来,加州清光的脚步已经顿住了……
这样做是不对的,月见千里这样想。
既然已经决定了终身侍奉神明,自然不应该被外物所扰。
只是……
注视着加州清光孤独狼狈的背影,月见千里无端地就想要喊住他。
等加州清光真的被喊住了,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呢?
“刚刚的事情多谢你了。“
“还有……,抱歉,我没想到时之政府的人会真的来到这里。”
巫女小姐带着歉意的话语传到了加州清光的耳中,加州清光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
终究笑不出来。
“只是交易而已。”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阴沉,就像是一开始他见到巫女小姐的时候一样。
“……”
“那始终是我的疏忽,”月见千里思考了一番,坚持到:“这样吧,如果将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已经是她唯一所能做下的承诺了。
“知道了,”加州清光冷漠地应了一声,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地向着外面走去。
他的身影好像单薄纤细得将要融化在光里了。
月见千里暗了暗眸子,压住了想要再做什么的冲动。
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过沉重了,她实在是无法顾及其他。
——
“加州先生……”注视着加州清光的背影,芥川银默默念了一句,她似乎有些了解加州清光的心情。
因为她自己也自身难保了。
芥川银内心忐忑。
在巫女小姐面前,芥川银一向是温柔乖顺的,她刻意收起自己锋利的爪牙,将自己塑造成单纯善良的模样。
月见小姐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无论如何伪装,她始终都摆脱不了黑暗,一但有了刺激便立刻原形毕露了。
贫民窟的日子啊……
犹如附骨之蛆,如影随行,日日夜夜纠缠着她,让她无法走出去。
说实话,芥川银并不厌恶那样的过往。
正是因为那段不堪的过往,才塑造了名为“芥川银”的人格与记忆,也让自己更加珍惜现在这段平静的时光。
只是……
芥川银悄咪咪瞄了瞄月见千里。
巫女小姐……会厌恶这样的自己吗?
她从来就不是从温室里面娇养出来的花朵,而是……在贫民窟里面流浪漂泊,不知归路的鬃犬。
为了生存,她无所不用其极,偷过东西,抢过食物,甚至……杀过人。
她的骨子里面便是黑暗的啊!
芥川银咽了咽口水,发现月见千里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芥川银:“……”
她浑身一颤,眸光闪烁地回避着巫女小姐的视线,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瞥视。
尽管知道月见小姐是不同的,但她不想赌,也不敢赌,她恐惧会从巫女小姐的脸上看到任何有关厌恶或者愤怒的情绪。
小姑娘的情绪实在是太好猜了,让月见千里的眸子里面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银,我回来了,”她这样说到,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是厌恶的情绪,甚至连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像是害怕会惊吓到眼前的孩子。
“抱歉,我回来晚了……”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语,却让芥川银内心被不知名的情绪感染,她的胸膛里面被填得满满的,溢满了无法言说的满足。
巫女小姐并没有厌恶那样的她呢!
“月见小姐……”芥川银的内心有着诸多思绪想要诉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索性……她还有很长的时间。
她“哒哒哒“地小步快跑到巫女小姐身边,然后,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芥川银:???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
但那人却似乎认识自己?
“银,你是芥川银是吗?“男人笃定地叫出了芥川银的名字,让芥川银有些迟疑。
“你是谁?“她警惕地问道,对方眼中深沉的黑暗让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太宰治。“对上小姑娘疑惑的目光,太宰治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虚假的微笑:”嘛,不过那也不重要就是了。“
“我之前捡到了一个不怎么成器的弟子,为人死板,不知变通……“太宰治苦恼地摇了摇头,似乎一想到那个孩子他就只剩下叹息了。
“……若不是异能还姑且算是有用的话,他早就只是一具尸体了。”类似抱怨的开口,说出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芥川银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预感,她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宰治,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银,你的哥哥一直在找你……“
直到最后,她终于听到了对方真正想要告诉她的事情。
时间也在那一瞬间凝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