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块地从开工起,正如小白在网上传闻的那样,出现了多次不吉利的事,可他心念着要重造那里,自从知道心念之人曾经生活过那里,如今那人的英灵也许还在那地徘徊,他就心中充满了信念,只要那里高楼再起,他就能间接的日夜和心念之人的英灵在一起了。
就算樊允告诉了他,那地皮上并没有他要见的人,他不愿意承认,潜意识里对那心念之人的日夜煎熬的渴望,没有谁能懂。
他拿起那张相框,看着樊允相拥着樊小小,脸上的笑容温柔慈祥,看起来是个和蔼的老人,和那日夜里所见之人似乎有些不同。
他对樊小小的兴趣更加大了,樊允那么厉害,想必樊允的继承人能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虽刚才看起来却是有些半吊子。
不过,他要相信这个女孩,也许她真能让自己见到那心念之人。
风落城地处鬼界北地,这里常年大雪纷飞,积雪不融不花,和其他鬼城相比,风落城常年白雪皑皑,看起来并无鬼城的阴森恐怖。
樊允从风落城走出来,黑色斗篷上已布满星星点点的落雪,和身边身着黑色服饰巡视得士兵倒是非常相衬。
她停下脚步抬头来,望着城楼风落城上的牌匾。
此次前往,她是来见时雨的,却在刚才被北方鬼帝寒冰给拦截,“你走吧,时雨也救不了顾知南!”
怀中八卦铜镜闪烁,樊允掏出来看了看,脸色骤变,转身即逝。
此时,卧室内的樊小小一次又一次拨打着樊允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后又信息和视频电话轰炸,却还是未能拨通,最后她只能任命,直接超度者的论坛里查找了些开眼的流程。
开眼在超度者论坛里讨论的人少之有少,这个本在行内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活,真正愿意接的人,在乎的也许不是钱问题。
现在对于樊小小来说,五百万的吸引力比任何东西都要吸引她,如今住的楼已经年代久远,真正验证了冬冷夏热,下雨还漏水,从自己的天眼开启时,本就胆小的她在无数次的任务中克服害怕,面对那些邪祟和魂魄,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超度和收封,只为那些佣金。
这两年的积蓄不多,但是省吃俭用下来,如能做成现在这笔的佣金,买个房子那时绰绰有余的,有了这个认知,她也就瞬间将凡人开眼会带来的后果给无视了。
樊允的电话打不通,她求救无门,只能看看姥姥的房间中是否有可以用到的东西,想到这里,她打开卧室门,只见知顾北正拿着她和姥姥仅有的照片站在那里出神。
“哦,准备好了。”感觉到樊小小走近,知顾北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回,“这是你?”
“我姥姥。”樊小小看着照片中樊允,“她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天眼师。”
非常厉害,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证过有多厉害,但自己雇得天眼师都向樊允下跪,可见樊允在行业内的身份不一般。
“怎么不见她人呢?”他们也来了许久,却不见樊允踪影。
“嗯,接了一任务,出城去了。”其实樊允具体去哪里了,也没有和小小说明,直说接了个棘手的任务,需要去几天才能回。
这在过往是绝对没有了,从小至今,姥姥都不曾离开过她,离开过江海市。
当然,这是在樊小小的认知里面而已。
“东西整理好了吗?”见小小手头空空的,也没有所谓的器具。
“还等我一下。”小小转身走进了储藏室,一股倒腾后,手里拿着一瓶乌黑的墨汁和笔刷,另一手拽着一扎黄色的纸张,知顾北道士认识那纸,之前那个天眼师也有用到,告诉过他,那纸叫火纸。
火纸是做为冥钱烧给往生者作为阴间钱币用的。当然,还有一个作用是作为做法火引。
“就这?”知顾北想起之前的天眼师,可是法器一套一套的,繁琐的不得了,怎么到了樊小小这里竟精简成这样,刚才他还想着是樊允的继承人,道行应该也有。
可看着樊小小就简单的拿着两样,称不上用上的东西,他心里有些莫名的心慌。
“差不多,这些应该就够。”樊小小的心里也没有谱,可姥姥的电话打不通,她现在为了那五百万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请问樊师傅,你是准备在这里帮我开眼,还是……”
“这里场地不允许。”樊小小将墨汁笔刷和火纸放入背包中,她的包不大,就平时几样常用的做法器具。
这两年,她所处理的任务等级都不高,用的器具也简单。这次,就先用上姥姥的器具。
“顾知南先生,我可先和您丑话说在前。”两人坐了她迷你小车,“我们行内规矩,开眼并非禁术,但是如能开眼成功,您可不能用来做恶事。”
“嗯哼。”知顾北想着,他开眼无非就是为了再见见那心念之人的英灵,至于做恶事,他不曾想,也不会去做。
“还有……”樊小小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常人开眼之后,会影响到阳寿,阳火不旺会一直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长期以往下去的话,精神力不足的人,会出现意识不正常。”
“嗯,我知道了。”对于这些,知顾北不在乎。
“还有……”红绿灯口处,停车,樊小小转头来看着他,“也许,有可能忘记在世你在乎的人、事、物,你也不在乎吗?。”
小小的这句话一出,知顾北的脑海中浮现出小白顾知南的模样,可那模样渐渐变化成他所心念人的模样。
“樊师傅。”知顾北说,“对于我来说,死都不惧,你说的这些,我求之不得。”
樊小小听了知顾北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绿灯起,她启动车子,再次汇入车流,前面的车的刹车灯亮起,她也轻踩刹车,“顾知南先生,死很容易,活着很难,可好好活着才是对生命的感恩!”小小轻踩油门,车子的速度比刚才要快了一些,“你心念的人,也许希望您能好好的活着,才是对那人最大的恩赐。”
小小说的没错,死太容易,活着才是最最难的,现在的他对于生死已经不在乎,唯一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他现在不能随那心念之人而去,最少现在不能,具体为什么,他也没有想过。
两人谈话就此为止,一路沉默,车子开进了那块地皮正在建筑的工地。
“你,要在这里做法?”知顾北倒是有些好奇。
“嗯。”樊小小背上自己的包,“您这地皮不太太平,如您开眼后,阳火不甚,这里将成为第一个沦陷之地,那些工人们会受到各种不测,我想……”
“不知,您是否能带我勘察一下这四周。”樊小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再择一地,做法。”
知顾北并没有拒绝,从主管那里拿了安全帽,递了一个给小小,自己带上安全帽率先走在了前面。
一下午勘测下来,小小对地形有了一定的了解,用罗盘算出方向,让知顾北吩咐工人们为期三天的停工。
小小算过,如当晚为知顾北的开眼不成功,也要倾尽全力收服这地的邪祟,让工人们后期能安全完成这里的建筑。
这样下来,三天时间,应该是够的。
深夜入幕,今夜的天空星星点点微微亮,冷风袭来,带着海水的湿度,有些微微凉。
“你站那。”小小指着不远处,让知顾北往那里挪。
待知顾北来到小小制定的地方,才从背包中掏出墨汁笔刷和火纸。
“这个……”小小再次从背包中掏出供香、红烛和四方形的黄色粗纸走向知顾北。“这些,您点燃,择一地插上。”
“这是做什么?”知顾北接过东西,有些木楞的问。
“我们要在此地做法,是向土地公借地界。”樊小小转身忙活其他的去了,嘴上解释,“向土地公说明在此借地一用,先点供香插上,再点红烛,插在供香两边,再在地上燃烧神纸,就是黄色的四方粗纸。”
解释完,小小不再理会知顾北。得到小小的安排,知顾北随即开始行动起来。
夜深人静,这块地皮本就带着说不出的邪气,这是地皮正中心樊小小和知顾北各处一地忙碌着。
小小打开墨汁瓶,一股碳香的味道迎面而来,她用笔刷站着碳水墨汁在地上绘制起来。
待知顾北做完一系列的祭拜后,转身来时,被地上的巨型阵法给震惊到了。
小小还蹲在地上完成最后的绘图,不过片刻,整个阵法图绘制完成,小小收起墨水和笔刷,“好了。”
“这又是……”准备对地上占地好几米的阵法图甚是好奇,其实作为被施法者,他只要能得到所需,其他对他来说都皆无。
可,好奇心使然,他还是没忍住问起来。毕竟之前他请得天眼师并没有这么大阵仗,只是拂着拂尘,稍稍火纸,口口念念有词的念着咒术。
“这是……”小小站在阵中心说道,“五帝鬼阵!”
静谧的黑夜,风一吹,小小的话被风吹散,随风入了知顾北的耳中,听起来像是来自遥远的外太空,有些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实,虚无缥缈,更有些毛骨悚然。
知顾北抬眼望去,地上的圆形图阵,有五个方位,东南西北中,分别标注着:青帝、赤帝、紫帝、黑帝、黄帝。
还没等到知顾北问起,樊小小的声音已响起,夹在微风中,轻而缓,“东方青帝风雷,南方赤帝火医、西方紫帝金锥、北方黑帝寒冰,还有……”小小指指自己立着的地方,“中央黄帝阿鼻。”
中间的梵文,知顾北看不懂,不过他知道那些对于做法来说,肯定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也就没有多问了。
“您请过来。”小小让开中央地方,指着中央的黄帝两字,“您盘腿坐这里。”
知顾北不再言语,走了过去,在中央圆形的图案黄帝两字上盘腿坐了下来。
小小走到阵法外围,再次从包中拿出一个圆形盘,在盘上放了香插,点燃三根香插在香插上,接着端起盘来,正准备迈开脚来时。
咔嚓一声,被人踩断得枯枝声音打断即将开始的一切。
两人抬眼望向出声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人,一身白色连衣裙,如不是月光将她身影拉长,就那抹白色出现在这黑夜中,让人觉得如同飘零于世的孤魂野鬼。
风吹得更狂,小小手中盘里的供香燃烧得速度有点惊人,盘坐于阵中的知顾北看着白衣女子,脸色和眼中溢出惊讶的神色。
“小白。”他终是呼唤了出来。
“顾北先生。”被知顾北称为小白的女子,轻声唤道,“你们,在干什么?”
顾北?
白衣女子缓他顾北先生,不应该是顾知南先生吗?
小小心中一惊,阵中盘坐得男人不是她的雇主顾知南。
那,谁才是顾知南?
黑夜中,一只乌鸦从天际边飞来,在工地上空盘旋几圈。
乌鸦:呀……
乌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响起,听着毛骨悚然。
魔界 魔宫
深黑的夜,悟煞宫寂静的如斯恐怖,天穹皎洁的月光洒落悟煞宫殿顶,让这座魔宫深处的宫殿更增添了几分清冷。
殿顶之巅,一人伫立于上,一身黑融于夜色之中,如不细看,无法发现宫顶之上站着人。
此人黑色乌发披散身后,身上的黑色披风被风扬起,赤脚立于殿巅的屋檐宫梁上。
他面向幕浮山方向,一动不动。
蓝色虚影随风而来,立在那人几步之遥。
“王。”着蓝色衣裳的男人福身作揖
“蓝诀来了。”被称为王的那人淡淡地说。
“王,冥界阴气侵入幕浮山。”被那人唤为蓝诀的蓝衣男子急促道,“持续下去,唯恐扰乱魔界……”
“看来,天命之人不能如期降临魔界。”那人打断蓝诀的话,叹息一声。
“风律他们一定能带回天命之人。”蓝诀坚定地说,“定不会负先王之托。”
那人邪魅笑起来,“呵呵呵……”
笑声在本就静谧的悟煞宫之巅飘散风中,毛骨悚然。
风动,扬起那人披风,唰唰作响。
良久,悠悠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无能为力的声调让人莫名悲伤。那人叹息道,“快千年了,为了本王,父王陨了,雷也陨了,时雨也……”
那人伸手来附在胸前心脏处,深深的吸口气。
“王莫要放弃,两年之约已至,天命之人定会被风律他们带回魔界,解王之忧。”
那人转身来面向蓝诀,双眸中金黄的瞳色在这黑暗的夜里的格外醒目且诡异,似要洞悉一切。“蓝诀,通知暗卫,速速送来风律前往人间时留下得实验体。”
蓝诀愕然,“王是要……”
那人指着自己心脏处,无奈道,“冥府阴气入侵,扰乱了我们体内的魔魂之力,再拖延下去,他会灰飞烟灭。”
蓝诀俯身作揖道,“是。”
话毕,眨眼之间蓝色虚影飘散不见。
那人转身面向幕浮山方向,明亮的金黄双瞳瞬间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