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个名字？”阎娇娇看着潘金莲，感觉到由衷的欢喜。

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她。

“这是个好想法，但是，这名字得你自己来起。”

阎娇娇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们最初的姓名是父母给的，它只能代表父母对你的祝愿，但是这世间也不是人人都好运，能托生在识字明理，且不嫌弃女儿的家庭里……就算是在这种家庭里，千珍万宠的娇儿，转眼也可以当做贵重的物品送人……莫说是你我这样的贱民，就是公主，也逃脱不了这般命运。”

说到这话的时候，她想到的是福康公主。

即便是有最尊贵的身份，最惊人的宠爱又如何？还不是一件赏赐臣子的物件。

“男人很早就发现了一点，所以他们成年后会有字，有号。他们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彰显自己的阅历，标榜自己的情操，用了很多称呼来称呼自己和别人……他们太明白“名”的重要性，才会将它顶在头上，提醒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我希望你也能这样。”

“或许按照世人的规矩，我为你取名是一件好事。但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想的。”阎娇娇认真的看着潘金莲，“你不是我的奴仆，不是我的附庸。你我是平等的雇佣关系，我只是购买了你的劳动力，但你仍然保留着你的尊严和人格。所以我没有资格，擅自为你挑选一个名字，模糊你的面目和意志。”

“这些话，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了解彼此。”

阎娇娇跟潘金莲说了很多话，最后递给了她一份契书，去官府花钱过了契，然后告诉她，等她想好了名字，随时能改。

雇佣合同签完，接下来便是营业内容了。阎娇娇给了潘金莲十两银子，然后告诉她，“打算做的生意，我已经有想法了，但我毕竟不如你是本地人，况且这铺子日后也是要你经营的，所以我先给你一笔启动资金，这些天你就费心在城里多跑跑。赁什么样的铺子，去找谁赁，作价几何？做什么样的生意，你都想想。我大概过五六日，最多不过十日，会重新过来。”

别说潘金莲了，连扈三娘都没想到这出，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你肯定是在想，雇人做工哪里需要做这些，对不对？”阎娇娇笑眯眯的跟她说，“我也说了，你走出家门是难，从今之后的每一步，也会很难。”

“我如果找个卖货的人，好找。可我不在阳谷县，这铺子日后是要你顶起来的，若你没有成算，那铺子一出事就找我，我是神仙也救不过来啊”

“若是我不够格，你这铺子是不是就不开了？”潘金莲听到阎娇娇这么说，反倒是生起了一丝惶恐之情。

“开，也开。”阎娇娇笑着给她吃了个颗定心丸，“这世间有一百种人，便有一百种开铺子的方法。我既然答应了你开，便必然不会敷衍你。只是这铺子开大开小，卖这卖那，却是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你。”

“这是在考我？”潘金莲想了想，歪头问道。

“可以这么想，但其实并不完全是。”阎娇娇摇摇头，“我只是想要测试出你的能力，帮你做个职业规划罢了。”

阎娇娇看着她迷茫的表情，最终放下了一句话，“你且放心去干，万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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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给她起名字？”等潘金莲走了之后，扈三娘问。

虽然道理很多，但她总感觉像是在推脱。

“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罢了。”阎娇娇笑着摇摇头，“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想法。就像她觉得金莲是带有侮辱性质的名词，可在有些人看来，金莲只是金色富贵的莲花，反而很喜欢呢？再说，就算是小脚，只要不是后期人工手段做成，那称颂小脚很美，又有什么错呢？至于莲花，吾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你就是懒。”扈三娘一副我没那么好糊弄的样子。

“这真不是犯懒。平常名字，是上位者赐予下位者，方便记忆。例如你家里买了丫鬟之后，总要给丫鬟按照你的习惯起名，抹去她原本的生活痕迹，让她变成一件器物……我希望她有个名字，不是为了方便我记住她，而是让她自己找到自己。”阎娇娇诚恳的说道，说完片刻之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出声指着扈三娘，“你，你在试我。”

“是啊。”一直板着脸的扈三娘，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我这不是按照你说的，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吗？……我最近发现了，我要是好好说话，让人给我解释，你们多半都没那么耐心。但如果我摆出一副“真的是这样吗？我不信”的样子，对方就会不停的解释，解释到词穷。”

“你，你，”阎娇娇你了半天，最后一拍自己的脑袋，整个人也笑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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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潘金莲的事情，她们离开谷阳县的进程就快了许多。阎娇娇去几家大户那里付定金预定好了粮食，尤其是还去了潘金莲所说的清河张氏。

果然，同是独霸一方的地主，这人与李应他们都不同，不在乎粮卖到哪儿去，只在乎多少钱。

做买卖是不看对方的德行，只用严格规定好合同就行。双方定下买的粮食数量，价格，以及其它附加条件后，阎娇娇揣着一叠契书又到了梁山脚下。

“不回家吗？”花荣有些懵逼，他还想要去郓城见公明哥哥呢，可没想到跑这一圈儿，什么都见了，就是没见到自己想见的哥哥。

“我正是要帮相公传话，才来了这边。”阎娇娇安慰道，看着枕溪靠湖之处正有一座茅草亭的酒肆，数十株大树将小院儿环抱，显得颇有些村趣。

想必就是这里了？她在心里头琢磨着。

一行人下了马车，将车子交给小厮看管，等走进屋子，掀开芦帘，便看到里面摆着些整整齐齐的座儿，已经有客人在吃酒了。

“这地方看起来，生意竟然还是不错。”阎娇娇跟花荣说。

“那当然了，虽然水泊梁山上有强人，但毕竟水泊八百里，又不会处处都有盗匪。”花荣让阎娇娇坐了，在她左手边坐下，职业病的四处打量，似乎是不经意的说道，“此处又是去密城的必经之路，总还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商匪赌一把。”

这么看来，此行大有可为。阎娇娇在心里头想着，土匪们也不都是涸泽而渔的，还会知道网开一面，给人些甜头。

三人落了座，等小二来送茶水时，阎娇娇叫住了人，笑着跟他说道，“小二哥好，我有个兄弟叫刘唐，是本地人。前些天我家里有点事，需要人帮忙，刘兄弟说回村帮我喊人，却迟迟未归，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个人？”

阎娇娇这话一说，只见那小二哥眼睛一亮，然后却是低头继续帮她倒着茶水说道，“娘子勿急，我去问问掌柜的，或许他知道你家兄弟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