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专辑正式发布一周后，单调但异常忙碌的打歌期接近了尾声。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台上的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和台下的粉丝打过招呼后，下了舞台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四肢百骸都近乎要散了架。
“辛苦了！”
“辛苦了！”
一遍遍地跟所有的工作人员道过谢后，三人瘫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眼睛都发了直。
付云凯笑意盈盈地从门口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看着三个人的样子，笑意更深，“都累坏了吧？打歌结束了，咱明天放天假，你们好好休息。”
“啊——”宫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终于能休息一下了。我现在就想回家，真想念我的床啊！”
“唉？”付云凯给他泼了冷水，“你是累傻了？忘了今晚有庆祝会了？”
宫默听后嗷呜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都是你们熟悉的工作人员，轻松点就行。”
“知道了。”
“那好，你们换好衣服先不要卸妆，在门口稍微跟粉丝打个招呼。”
付云凯走后，肖宁几不可查地长呼一口气，身体真的太沉了，胸口传来隐隐的疼痛感，有些想吐。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是不是过于难看。肖宁低头用手背蹭过脸颊，再抬起头时，便看到眼前的小茶几上多了两块巧克力。顾时与正转过身往更衣室走。
肖宁把巧克力拿在手里，是付云凯给他们准备的能量补充物，之前每次都是齐枫提醒着买，现在倒成了大家的习惯了。
【枫哥，以前可都是你给我的。】肖宁这样想着，将巧克力含在嘴里，竟真的觉得力气好似恢复了一些，不禁自嘲地笑起来，谁知眼神一转正对上从更衣室出来的顾时与。肖宁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便与顾时与眼神正面接触，两个人都愣了。
肖宁敛了笑容，强装镇定地将手里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站起身向更衣室走。顾时与好像没看到他走过来一样，还站在更衣室门口不动弹。肖宁不禁暗自懊恼，为什么要往更衣室这边来！但此时骑虎难下，他不好落了下风，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比起肖宁，顾时与则更加从容，他的表情不是呆愣，而是克制的志在必得。就在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大概两米时，顾时与才垂下眼帘，让出更衣室的门。他从肖宁身边走过，竟然意外地听到了肖宁的声音，几乎如耳语般细微的声音：
“谢谢。”
****
因为是最后一次打歌舞台，电视台后门聚集了不少媒体和粉丝，肖宁三人从玻璃门出来时，媒体的快门声和粉丝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谢谢大家的支持！”“以后我们会更加努力地活动！”
几句简单的感谢的话之后，三人便被指引着往保姆车上走。
粉丝们则认为打歌期是亲眼见到偶像的难得机会，眼看着三人要离开，不舍的情绪爆发，都举着手机和礼物一窝蜂地往前冲，迅速将三人团团围住。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伸开胳膊，将三人圈住，用后背抵抗着往前迫近的人群。
“不要挤！”
“注意安全！！”
肖宁低着头像夹心饼干一样，被人群推搡着左右摇晃，拥挤的热浪蒸腾，挤压着他的胃部，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但就在这样难捱的空挡里，他听到了“滚开”“霸凌”这样的字眼，以及来自身后方的闷哼声。
肖宁转头看到顾时与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紧紧抿住的嘴，他怎么了？就是这一瞬间的晃神，肖宁脚下猛然一空，右腿突然发软，半边身子就要往下倒去。
完了！
肖宁心下一沉，但下一秒被一只手牢牢托住胳膊，半撞进那人的怀里，才算稳住了身子。
“谢谢。”
今天的第二次了。
肖宁缓了口气，才与顾时与拉开点距离。但突然间粉丝的情绪被点燃，他们更加大声地叫喊起来：“你不要碰肖宁！”“霸凌咖！”
一时间三个人都愣住了。
之前粉丝的反对也只是暗戳戳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激了起来。
“你没有资格代替齐枫！”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吞噬了所有的动作和声音。
时间竟像是停止了一瞬，令所有人都晃了神。拥挤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默契地退出几步远，慢慢地向外围散开。他们以一种略显局促的不确定眼神看看左右的人，又看向人群中心早已变了脸色的三个人。
肖宁脸色苍白，他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
突然，身后的顾时与绕过了保镖，走向人群。前排人在他一步步的靠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走了几步的距离，顾时与停下来。
他紧盯着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平静地说：“你能再说一遍吗？”
小姑娘原本举着手机的右手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她略显无助地看了周围人一眼，似乎给自己打足了气，才强迫自己直视顾时与。
她语气生硬地再次说道：“你……你没有资格代替齐枫！你，你放弃吧！”
顾时与无声地盯着她看，突然问：“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死？”
“什么？”小姑娘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慌张地四下去看。所有人也都是同样疑惑的表情。
“我不是代替者。”顾时与一字一顿地说。
“要放弃，”
他再次向前迈步，从上而下地俯视她，
“除非我死。”
****
庆祝会设在露天的度假式酒店。修剪整齐的人工草坪上摆着几张由木质小野餐桌拼成的桌子，分别配以七八把野餐椅，桌椅不远处立着几顶装饰作用的帆布帐篷，闪烁的灯串环绕其上，倒真是有些野外露营的气氛。
庆祝会自然是为了庆祝新专辑成功发布，同时感谢在这次回归中尽心尽力的工作人员。因为都是在工作中逐渐相熟的人，所以正如付云凯所说，氛围还算轻松舒适。夏夜的晚风吹走白日的沉闷和燥热，拂过宽松的衣袖，肖宁闭着眼睛倚靠在椅背上，滴酒未沾的他竟然觉得好像醉了一样，身体和思绪都轻飘飘的。
“嘶——”
脖子上突然的凉意让肖宁猛地睁开眼睛，“哥！”
“呵呵。”宫默将手里的冰镇饮料递给他，“宁宁，喝这个。”
肖宁叹口气，接过饮料，无奈地说：“哥，你喝醉了。”
宫默嘿嘿笑了几声，脸上的红晕像涂多了胭脂，他瘫坐在椅子上，把头枕在肖宁肩膀上，说：“我装的，我会那么容易喝醉吗？”
肖宁暗自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有鬼，只有醉了才会叫宁宁这么肉麻的称呼。
肖宁不和他争辩，将饮料打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感觉你好久没喝这个了。”宫默动作缓慢地指了饮料一下，“以前你最爱喝的。”
肖宁没做声，宫默又说：“这个比美式好喝吧？”
肖宁愣了一下，回答：“嗯。”
“所以，选自己真正想要的吧。不要勉强。”
“...好”
“那么难喝的冰美式，也就齐枫会喜欢。”
“......”
“可能他也，他也不喜欢。”
“......”
“......”
沉默了一会，宫默再次开口：“小家伙，还挺有魄力呢。对吧？”
肖宁当然知道说的是谁，他看着不远处被相熟的工作人员围住劝酒而有些无措的顾时与，和下午的样子完全不相符的顾时与，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沉默了一会，当肖宁以为宫默已经睡着的时候，宫默突然一声长叹，“我得去拯救他啊。”说着站起身来，“不然，未成年人要醉酒了。”
拯救这种话说起来容易，但让一个已经有醉意的人去实践，结果往往更加偏离轨道。宫默跌跌撞撞把人带过来的时候，顾时与已经眼睛发直，动作缓慢。宫默将他按在椅子上，塞给他一罐冰可乐，就像个无意识的小玩偶，完全任宫默“摆布”。
肖宁挑挑眉看向宫默，用眼神质问他。
“我过去了就没再让他多喝一滴。”宫默挠挠额角，“他酒量太不行了，也就两杯的酒量。”
肖宁瞪他一眼，“他才17。”
“怕什么？你16不就跟我喝酒了？酒量可比他好。”
肖宁无奈地摇摇头，看向顾时与，他正盯着手里的可乐罐发着呆，好半天才眨动一下眼睛。肖宁用手在他眼前挥动了几下，没反应……
“……”
“顾时与。”宫默叫道。
“到！...我是。顾时与……”被叫到的人眨动两下眼睛，慢吞吞地将右手举起来，就像课堂上被老师点到名的小学生，“在这里。”
“嘿嘿。”宫默用手托在脸侧，笑着对肖宁说，“好玩吧？”说着又去逗顾时与，他将顾时与的可乐罐放在桌上，敲一敲，顾时与便去拿，宫默又抢先一步从他手边挪走，顾时与再去拿，反复多次，乐此不疲。
肖宁不想跟两个酒鬼多浪费口舌，他环顾四周，想找到付云凯。此时宴会上的人所剩无几，付云凯正将最后几个人送走。当他回过头，便看到肖宁求助的眼神。
“咱们也该回去了。”付云凯看看手表，走到肖宁身边，“这是...哈？”当看到玩着幼稚游戏的两人时，付云凯将顾时与的头扭过来，“顾时与喝酒了？！”
付云凯此时只想狂翻白眼，宫默喝酒已经让他难以应付，没想到一个不留神，顾时与竟然也喝了酒。
“小宁，”付云凯无奈道，“先帮我把这俩送回宿舍，我再去送你，成不？”
肖宁点点头，“没事，哥。先顾好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