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不要总是欺负杜若。”

裴澈望向旁边的谭元，谭元一脸尬笑，用手蹭着后脑勺，心里也是无奈。谭元喜欢杜若，去岁过年时他就瞧出些苗头，不过谭元自己好像不知道，尚在懵懵懂懂之中。

裴澈做为一个局外人，自然看得清楚，不过他不打算说，且不说谭元自己尚未摸清那些苗头，再者就是杜若还不一定愿意。

罢了，谭元向来做事有分寸，虽然爱和杜若拌嘴，但总归心里有数，随他们去吧。

“母亲一路赶来想必还未来得及用晚膳，我让小厨房做了吃食。”

梁姝点点头，回头见谭元和杜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吵了起来，摇头温声道：“你们快些停了吧，吃饱了再吵。”

大抵是梁姝说得太过轻声细语，谭元和杜若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旁边的童管家也道：“这下知道脸皮薄了，还不快跟进来。”一时谭元和杜若安静了下来，然后乖乖跟着大家伙进去了。

夜里安顿好大家后，裴澈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他是不是该在汴京再多置些产业？母亲爱热闹，想来日后免不了要和其他府的夫人们来往，钱自然是要的。

裴家在扬州虽然有些基业，也足够富余，加上自己之前和贺子瑜还有闻雅他们弄的香水生意够他们一家用的。但扬州毕竟离汴京有些距离，要是有个什么事，弄过来都需要些时间，思来想去，裴澈决定在汴京再置些产业。

可是要做什么呢？酒楼？算了，要说酒楼整个汴京谁能比得过千金楼，做什么呢？

突然，裴澈猛地做起来，千金楼是全汴京最好的酒楼，但是千金楼没有烤肉啊！

不过却是做不了牛肉的，牛是劳动牲畜也属家庭财产一类，大宋严禁屠宰吃肉，杀了是犯法的。

裴澈立马将心中的思路写了下来，半刻钟后，裴澈陷入了沉思。他要不要再次寻求闻雅与其合作，毕竟对方的门路实在好用。

算了，闻雅背后站的到底是安平公主，有些东西牵扯多了，纠葛的利益也就多了。还是先从贺子瑜那问问有没有门路吧，他对贺子瑜到底是信任的，若是行不通再找闻雅。

翌日，裴澈就将贺子瑜约了出来。

“裴大人？”贺子瑜远远走开，人还未到就已先开口。

裴澈：“贺子瑜想不到几月不见，你就如此揶揄我，可是讨打？”

见裴澈一脸笑意，贺子瑜心中的异样瞬间消失，照着往日在国子监里的样子回道：“欸，那可算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修晏可是找我有事？”

“嗯，我想问你有没有认识的羊肉贩子，最好可靠一点的。”裴澈直接坦白，也不弄虚作假。

贺子瑜疑惑望向裴澈，顿了下：“自然是有的，你问这个做甚？”

贺子瑜是个商人，裴澈自然知道。他虽然与贺子瑜交情不浅但没有哪个商人喜欢属于那部分自己的市场被分割。

所以他直接将自己想开个烤肉店的事告诉了贺子瑜，千金楼是全汴京最好的酒楼没错，接待得也都是是王公贵族之类的客人，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上的。

他的烤肉店更多面向的是普通人，而且只卖烤肉就算会分走一部分市场也不会有多少，就像水果再好吃也不能顿顿当主食吃。

“我手里倒是有几个认识的羊肉贩子，不过我觉得可能不大行得通。”贺子瑜了解情况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裴澈：“这是为何？”

这下贺子瑜笑了，摇着手中的扇子揶揄道：“修晏，你可想过你这烤肉店本就以羊肉猪肉为主，所需的羊自然甚多。如今又已然到了八月，往后需要的量只怕是更多。”

贺子瑜这么一说，裴澈也想通了其中关键。烤肉这种东西，天凉了吃的人定然会更多些，之后冬日里要的量只会是现在的几倍不只。贺子瑜的千金楼虽然也卖羊肉，不过却不比烤肉店，相对来说供应的量自然少上许多，贺子瑜认识的供货商只怕供不上自己这家烤肉店。

见裴澈明白过来，贺子瑜又道：“话虽如此，我却知道有个人可以帮你。”

裴澈倏地望向贺子瑜：“谁？”

“你师兄！”贺子瑜一脸神气。

王怀瑾？他怎么帮自己，难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算了。

“这我自然知道。”裴澈叹气道。

贺子瑜一脸惊讶：“你也知道辜将军要回来了！”

贺子瑜口中的这位“辜将军”，裴澈自然是知晓的，这个名字是大宋人的定心针。辜洵仁大宋镇国大将军，十八上战场，仅用十年就荡平了困扰大宋百年来的外患。

冀州镇守十三年，北渠三十六部无一感侵扰。二十三年间，先后南北、水陆，大小各战无一败绩。

裴澈：“这与辜将军何干？”

贺子瑜愕然道：“那我方才问你，你还说知道，罢了我就直接和你说罢。你的烤肉店所需牛羊太多，一是汴京的羊后面入了冬不一定能供得过来，再者汴京量少价贵。但辜将军镇于冀州，冀州接壤北渠，辜将军认识不少行走于大宋和北渠的商贩，对其中不少人施过恩。”

北渠是游牧名族，豢养的牛羊自然多，且因为过冬困难等原因早与大宋互通商贸。若是从北渠这边购得牛羊，价格自然要低得多。

“多谢子瑜你提醒，行商一事果真无人能及你。”裴澈心中连连感叹，他只想着汴京的牛羊，贺子瑜却已经想到北渠去了。

贺子瑜扬起下巴，眼中泛着笑意道：“修晏谬赞了。”

“是吗！我瞧着某人倒是高兴地尾巴都翘起来了。”裴澈也不装，直接戳破贺子瑜心中的嘚瑟。

“你知道就好了，干嘛要戳破我！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裴澈摇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之后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菜，说着些天南海北的话，许久才作罢，走的时候裴澈才想起贺子瑜还和他说了辜洵仁每年中秋和年前会回来一次，让他八月十五再去。

梁姝正巧下午睡饱了，起来透透气，刚进院子就看到儿子正弯着腰在石桌上不知道摆弄着什么，于是心想着上前看看。

她刚上前几步，便闻到一丝辛辣味。莫不是是澈儿有了喜欢的姑娘，所以特地苦练厨艺来讨那姑娘的欢心？

梁姝：“澈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澈一愣，回头发现是梁氏后，一笑：“孩儿在做孜然粉。”

梁姝：“孜然粉，这是什么？莫不是澈儿要用来讨姑娘欢心的？”

哄人倒确实是，不过哄得却是裴澈自己，这可是他当年留学时半夜馋得，差点想啃树皮，连夜拿手机搜的教程。后面的画面太过美丽，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弄个个烧烤架后，后半夜过得是多么的愉快和满足。

“母亲，孩儿还没有心悦之人，且这东西也不是用来哄姑娘开心的。”

之后裴澈又与梁氏讲述自己要在汴京置些家产以做备用，还将吴掌柜他们一道也喊来了。

吴掌柜还有谭元过来看了后，也是一阵惊讶，吴掌柜道：“小东家汴京城里也有不少卖烤肉的，我打听到的几家铺子都已经干了小十年了，只怕大家会更愿意去那几家，咱们要如何立足？”

这个问题裴澈自然是考虑过的，他不假思索：“所以除了孜然粉以外，还需备上一份生菜。”

裴澈见吴掌柜不明其意，所幸让人去买了专门用来烤肉的架子之类的工具，等到晚饭时给他们烤上一顿。

两竿落日屋檐上，半缕薄烟庭院中，裴澈看着架子上烤好的肉，心中顿时心满意足，又去厅堂中将梁姝她们喊来过来。

几人围坐在烤架边，肉在炭火的烘烤下发出滋啦滋啦声响。鲜肉被烤出几滴热油，肉片在火焰中轻轻卷曲着，一边的谭元立马猴急地伸手拿起了一根，按照裴澈说的那样将孜然粉撒了上去。

谭元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后一口咬下去，眼睛一亮：“方才闻着只觉得香人，如今咬下去才发现肉厚多汁，肥而不腻，你们快尝尝！”

梁姝也拿起一根，尝了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小东家这烤肉上的料似乎和汴京平日里用的香料不同，富有油性，气味芳香而浓烈，颇是鲜辣咸香，可是加了茴香？”

裴澈：“童管家果然老道，不过我在里面不止加了茴香还有别的，吃久了难免会腻，试试用这生菜将其包裹起来，然后再来口酒。”

说完，他从盘子中取了一片生菜叶，做起了示范，之后谭元也跟着试了，一连吃了好片才作罢，期间裴澈又将自己要从北渠购买羊肉的事告诉众人。

“等过几日，羊肉商贩那边确定了，咱们再商定后续的事。”裴澈补充道。

吴掌柜：“还是小东家想得周到，那等定了我再去看合适的铺子。”

又到一年中秋，裴澈先是拎着礼去太傅府见了海殷，然后才去了尚书府。

这一去不得了，他竟在尚书府见到个女娇娥，心中顿感自己来得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