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们大吵了一架后，两人好几天没碰过面。
因为长时间没和池雪霁接触，喻柠又没法维持人形了。
苏助理出去办事了，这些天他找了个知根知底的小学弟凌源过来，给池雪霁当临时助理。
小学弟每天都会过来，带点东西，或是带一两句池雪霁交代的话。
即便没有回应，凌源也会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上许久。确定里面不会再给他反应了，他才离开。
喻柠气得在房间里飘了十几圈，纠结许久后，还是偷偷飘出去找池雪霁了。
“哼，我可不是原谅你了。主人教我要当个心地善良的好画灵，我就是看不惯有人作恶。”
池雪霁目光定定地看了喻柠半天：“……对不起。”
“我说了，我没有原谅。啊？你刚刚说什么？”
池雪霁看着有些颓废，但还是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很小就开始学画画了，我一路上从没遇到过任何挫折。我以为我会一路顺利、直到登上顶峰。”
他垂眼，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没想到，人生才刚刚开始，命运就给了我当头一棒。我自负、我骄傲，我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失败。还是以一个失败者姿态，可笑地从未落幕的舞台仓皇逃离。”
“所以——以前的那些画，好的也行，坏的也罢，我都没办法再看见了。就算我拼命学习记忆更多的色彩，可那又怎么样？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池雪霁声音很轻地叹了一句：“喻柠，就算是靠着你给我作弊，我也永远没法变回曾经的池雪霁了。况且，涂北也是冲着我来的，他带着目的，行为古怪，这些我们都心知肚明。你没必要为了我，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你不是还要找你的主人吗？趁这个机会，离开吧。”
池雪霁：“你要的画，随时随地都……”
喻柠忽然打断他的话：“池雪霁。”
她叫了一声，然后非常固执地盯了池雪霁许久。
久到后者扛不住她的视线，主动别开了目光。
“池雪霁。”喻柠唤了声，“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要放弃你所热爱的绘画吗？”
“回答我！”
喻柠捧着池雪霁的脸，钳制着、逼他和自己对视。
明明力气也不大，可池雪霁就是没办法推开她。
“你拒绝不了，你不想这样的，是不是？我们配合得很好，池雪霁，我说过我是画灵，我因画而生，有了灵魂，有了神智，甚至因为靠近你，我又有了人类的躯体。
我做不到看着一个画师放弃自己，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要对绘画这样纯粹的事情、做出害人的勾当。”
喻柠眸中微光闪动，一字一句，说得异常坚定：“我不允许。”
“我一定会揭穿涂北的阴谋的。”
池雪霁像是被喻柠的目光烫伤一样，猛地和喻柠拉开距离，他后退好几大步，脸颊微红：“……知道了。不过，你个小画灵，上次就差点被人家揍，难道现在还准备直接上去给人送菜？”
刚才还略有伤感的气愤荡然无存，喻柠一脸恼意地指着池雪霁：“你还说！我是为了谁呀！勤勤恳恳帮某人抓坏蛋，结果他不站在我这边，还说些自暴自弃的话来伤害画灵。气死画灵了！”
“还有，我那天辛辛苦苦摆的‘SB’呢，谁准你摆回去了？”
“实话告诉你池雪霁，画灵也是有脾气的，你要是不好好跟我道歉，我绝对要记仇。”喻柠恶狠狠地，“我记性很好的，会一直记你的仇。”
池雪霁看她那样，默不作声地转身，偷笑起来。
他动作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被喻柠发现。
喻柠冲过来拽他袖口：“你还笑？！你好没良心啊池雪霁！”
拉扯间，池雪霁的衣袖被弄得皱皱巴巴的。池雪霁忽然用力一拽，喻柠没站稳，直挺挺朝他怀里撞来。
在即将摔进怀里的瞬间，池雪霁一把揪住喻柠的衣领，轻易把她拎起来。
池雪霁微眯着凤眼，语调起伏：“喻柠，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还记得自己是我助理的身份吗，嗯？”
喻柠后颈皮一紧，慌张起来：哎呀，她一时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忘记面前的池雪霁是多么可怕的阴暗b男主啊！她逞什么威风，在人家老祖宗面前装什么b啊。
喻柠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有、有吗。我是关心你啊。”
池雪霁一句话又把喻柠吓回原形，喻柠不敢再这么和他亲密地自然接触了。
呼……
池雪霁松了口气，终于安下心来。
再被喻柠靠这么近，他也要变得不正常了。
不，他或许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闯进画室的第一反应是不爽，不爽喻柠和涂北靠得那样近。
第二反应是紧张，这小画灵总是不长记性，上次遭遇危险侥幸逃脱，这次又主动送上去。
万一，他是说万一呢，万一涂北真有什么手段，这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画灵，会不会真出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啊，他上次没能成功毁了你的画，肯定还会再试一次的。要不……我们把他关起来吧？搞囚、禁啊！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多憋屈多难受啊。”喻柠兴冲冲提议，“没准他就憋得慌，主动离开呢。”
池雪霁屈指，往喻柠脑门弹了下：“你个小画灵，哪里学的这套？还想搞拘禁？你主人就教你这些？”
“没有啊，主人没教。我自己想的。”喻柠整理了下自己被弄乱的刘海，稍有不满，“别打岔，反正你要是眼睁睁地看着涂北毁画，却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站在你这边了！”
喻柠自认为说得气势十足，肯定能‘威慑’到池雪霁。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了。”
“你做什么了？”
池雪霁这个尽在掌握的眼神，肯定是已经安排了什么吧！
喻柠兴冲冲追问：“告诉我呀。我帮你参谋参谋。我可是知道很多打败反派的办法的！”
听喻柠那么兴奋，池雪霁眼睛漾开一点浅浅的笑容，不过很快，池雪霁又变成了矜冷的模样：“他最好按兵不动，如果想偷画或者毁画的话……那也要有本事能拿到真的画。”
“什么意思？”喻柠讶然，“你把画室里的画全部替换了吗？”
“什么时候换的，找人仿的啊？”
“是那晚过后就在准备了吗？”
“说话呀池雪霁，你早想通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喻柠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池雪霁却不觉得吵闹，他点头：“换了，那晚过后就开始安排了。还有……我没找过你吗？凌源可是每天都去的。但凡你要是放他进去一次，就会知道我在做的事。”
“那我离你那么远，我又不能显形，我怎么敢开门让凌源进来。”喻柠瞪他，“都怪你。你应该早些来找我道歉的，这样我们就不会平白耽搁这么多天的训练了。”
池雪霁无奈：“是，我的错。那今晚加训？”
“不行。不能揠苗助长，我有我的计划，你不要想着激进。对了池雪霁，我们要不要小小地捉弄下涂北？”喻柠提议道，“我晚上装鬼去他窗口吓他！”
池雪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他又看不见我，而且在窗外，不会再发生我来不及逃跑的情况。”
“不行就是不行。”池雪霁态度坚决，“心思不纯正的人，以后有他翻车的时候。喻柠，我不希望你冒险。”
池雪霁的眼神……唔。
看得喻柠有些不知所措。
喻柠懵懵懂懂地点头：“那好吧。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