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她锤得吱哇乱叫,才几下,小人身上出现了裂纹。
傅秋语还想问它们点事情,怕一下给它们锤死,便停手不打了。
傅秋语威胁道:“赶紧把火收了,不然你们死定了!”
这三个小人长得一模一样,她也分不清谁是从谁身体里出来的,就听到这些小人叽叽喳喳地反驳——
“这也怪我吗?你怎么不问问自己身边那个男人!”
“就算真能把火收了,我们也死定了!”
傅秋语看了眼祁煜,对方迅速露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然后光速转移话题:“少废话,你们是什么来头,刚刚那个升起来的残月,和外面的马赛克海有什么关系?你们的主人是谁?”
三个小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傅秋语捏紧小人,“说话!”
她这一捏,小人身上的裂纹更大了,开始簌簌地往下掉碎屑。
其中一个小人开始笑:“就算我们不说,你们也早晚会知道。”
“这个世界注定消亡……”
另一个接上:“但我们的主人找到了通往新世界的办法。”
“那不是马赛克,它是从新世界降下的福音,而我们是引渡使者!”
祁煜嗤笑:“就你们,还引渡?上来就要人命,你们那个新世界是地狱吧?”
小人摇头晃脑地说:“只有□□消亡,才能让精神脱离旧世界的桎梏,随我们一起抵达新世界。”
傅秋语一脸嫌恶:“踏马的原来是邪教?”
祁煜赞同地点头:“妖言惑众。”
三个小人互看一眼,对祁煜说道:“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当然觉得我们在妖言惑众。但总有一天,你会听到的,来自新世界的呼唤。”
“你会渴求它,就如同人类渴求食物,鲜花渴求甘露,飞鸟渴求天空。到那时,你自然而然会来到这边,成为我们的同伴。”
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说就说,居然还有一只小人抱着傅秋语的手指蹭脸。
傅秋语被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捏紧了三只小人,“够了,我没兴趣听你们的邪教宣言!说点实际的,你主子是谁。”
小人又笑了,它们异口同声地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傅秋语额角爆出青筋。
“只有你,我们判断不了立场。”
“但是你已在局中,无法逃避,无法改变……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请在这个世界好好游历,建立羁绊。”
傅秋语的眼神很冷,有一股戾气藏在眼底,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
“只有这样,在命运指引你做出最后选择时,才会不留遗憾。”
中间那个小人扯了扯伙伴的手,对其他人说:“差不多该走了吧?”
那两个小人纷纷点头。
傅秋语:“想跑?”
小人仰头,快乐地对她说:“才不是!我们任务失败,到了该死的时候啦!”
傅秋语:“……?”
祁煜:“这是可以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吗?”
三个小人散发的光芒逐渐变强,中间那个小人对祁煜说:“朋友,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们的,死亡并不是我们的终点。”
“而最终……我们会在新世界里再会!”
小人光芒爆发出的越来越强,傅秋语感觉手里的触感不对劲,连忙把小人扔出去。
嘭地一声巨响,三个小人直接在空中炸开,爆发出的强光几乎照亮了整座山,气流将两人掀翻在地。
等两人再次睁开眼睛时,小人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些残余在空气中的光屑被风雨卷走,消散在天际。
……
夜恢复了寂静。
雨声再次是这个夜里唯一的声音。
傅秋语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她的暴怒在雨中归于平静,重新变回那个看起来有点柔软的女人。
但是,她的眼底仍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晦暗。她死死地盯着光屑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煜把小熊从树上放下来,遗憾地发现小熊已经死亡。
它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挣扎痕迹,是突然死掉的。
……恐怕是在刚刚小人爆炸时,被忽然爆发的能量波震死的。
傅秋语从地上爬起来,背着祁煜整理了一下自己糟乱的头发。
她的手有点发抖,她自己看到都愣了一下。然后她平静地擦了擦脸,扯了片叶子给自己擦拭腿上的泥泞。
祁煜说:“你就别讲究了,咱们都这样,我不会笑你的。”
傅秋语:“……”
这种擦法完全没用,越擦越脏,而且她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只好无奈放弃。
她转身看到他怀抱着小熊走过来。
祁煜说:“死了。”
傅秋语:“……”
她没说话,但是表情分明是哀伤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祁煜安慰她:“不是你的错,它是被那几个小人爆炸震死的。”
傅秋语平淡地说:“……不是,我是在想,死都死了,不如烤了吃掉吧。”
祁煜:“……”
祁煜深吸一口气,说:“不行,熊肉很膻,而且很柴,不好吃。”
傅秋语看着他:“熊是保护动物,你怎么知道它什么味道?”
祁煜眼神漂移:“就……好奇查过。”
最终,小熊的尸体被放在母熊尸体旁。
傅秋语最后看了一眼,默默跟上祁煜。
两人结束了一场死斗,但身心俱惫,完全没有庆祝欲望,只想尽快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
祁煜边走边偷偷熄火。他的火不会被雨浇灭,造成森林火灾就麻烦了。
他还是用树枝牵着傅秋语走,期间一直感觉树枝在颤动。
本来只是微颤,他还以为是他们行走的自然颤动。
但是过了一会儿,那树枝抖动的频率开始变得很不对劲。
然后,树枝那边一轻。
傅秋语松手了。
祁煜回头问:“怎么了?”
傅秋语扶靠着一棵树,身体完全缩在阴影里,她低着头,漆黑微卷的头发遮住了脸。
她好像在说什么,但声音太小了听不清。
祁煜感觉不对劲,上前查看。
他拨开她的头发,露出那张苍白的脸。傅秋语眼神涣散,他就在她眼前,但是她好像看不到他。
她看着虚空,说:“疼……”
随即,她靠着那棵树,身体缓慢地滑下去。
祁煜瞳孔紧缩,下意识伸手接住她瘫软下去的身体。
那不断发抖、烫得惊人的身体,一入怀里,立刻给他额角烫出一层薄汗。
直到这时祁煜这才想起来,她的病并没有好。
她是在发着热的情况下,顶着大雨,在他们分开后找到那有毒的树枝,再翻山越岭赶过来支援他的。
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疼……好疼……”
傅秋语在他怀里发抖,她无意识地挣开他的手臂,尽可能地远离他。
祁煜手足无措地把她揽回来,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问:“哪儿疼?你受伤了?”
谁知傅秋语挣扎地更剧烈了,她努力地甩他的手,“疼……!疼!……”
祁煜松开她,她马上就不叫了。
她挣开祁煜的怀抱,背靠在树干上,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祁煜观察她的手,白皙细嫩,手指像藕节一样圆润光滑,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他再触碰她的手,她立刻颤抖一下。
祁煜沉思。
小人给的信息很有限,但是足够他拼凑起一些关键信息。
小人的能力和外面的马赛克海同源,而傅秋语可以吸收马赛克,约等于傅秋语和小人也属同源。
所以……既然小人可以用玛丽苏物质强化自己,那可以吸收玛丽苏物质的傅秋语,理论上也用它可以强化自己。
或许这就是她明明如此体弱,却能够完成今晚这一系列极废体能的行动的原因。
现在估计是能量耗尽了,加上病中淋雨,让她再也无法支撑。
不但病情加重,而且不明原由地浑身疼痛,旁人还不能触碰她的皮肤。
祁煜:“……”
明明看着就是冷心冷肺的一个人,就算真跑了也没人会怪她,为什么要回来救他呢?
说是两模两样,但这种时候……又是傻得一模一样。
而且,傅秋语居然也和猎人小姐一样,被无意识卷入了一场博弈。
但是,关于猎人小姐的博弈,他尚有眉目。但关于傅秋语的博弈,他自己也身在局中,一头雾水。
??
她们简直就像《百年孤独》里总是重复着相同命运布恩迪亚家族,命运对她们似乎格外残忍。
或许她的穿越,并非偶然。
祁煜的目光似乎是有点哀伤,他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