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能吗?”
少女坦坦荡荡的应答,让中原中也哑口无言。
擅长操控重力的异能力者,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被背负的所操控。他背着世初淳走过绿意盎然的园林,假山、草垛、湖泊、天鹅构成一隅的宁静。
方方正正的石阶每踩一个,底部漾出一圈涟漪。
灿金色的太阳在西方沉落,辉亮的光线由明媚转向暗淡也只需片刻。本该是落索的景色,中原中也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腔生长,疯狂的、不可抑止的,枝繁叶茂得他想要张开口咳嗽。
“这种事……”少年嗫嚅着,半天才道:“怎么说也得男方主动的吧。”
“中也是说,你也有这方面的意愿是吗?”她记得自己亲口说过的,她图中原中也的事。看来是没往心里去啊。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的想法达成一致,实在是太好了。
世初淳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图中原中也的人太多了。
她和织田作之助既不具有羊组织先天捡到中原中也的优势,也不具备拿全部羊组织成员的安危威胁中原中也的魄力……
欸——
不一定欸。
说起魄力的话,织田作之助对上羊组织内部除了中原中也的成员,要赢应当是轻轻松松。
对上中原中也的话,嗯……也大概能赢吧。在中原中也维持住人形与理智,不丧失自我的前提条件下。
毕竟在太宰老师的口中,织田作之助是个能以一己之力清缴掉港口黑手党上上下下的强大异能力者。
“也不是不能……”他在说什么啊!
猝不及防被有好感的异性求婚,中原中也也是头一遭。
他不想答应得太过轻易,显得自己急功近利,也不愿意违背本心,因为心里慌不择路而失了分寸,去选择一股脑拒绝之类的,做出了会让自己懊恼的事。
故而连忙打补丁,约等于手把手教人怎么攻克自己这座大开城门的堡垒。
“至少需要盛大的仪式吧!”
这……算是横滨的规矩?还是羊组织内部的程序?
世初淳单知道在自己的家乡,古代结为异性兄弟需要歃血为盟,都现代大都市了,领养手续也存入电子档的了,也这般严肃、庄重的吗?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世初淳诚心地致歉,再三承诺,“我会好好地准备礼物,点上香薰和蛋糕,再邀请中也成为我的家人的。在那之前,中也能抽出时间,先和我的父亲见一面吗?我保证,你会喜欢他的。”
织田作之助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会善待每个收养的孩子,以至于能甘愿为之舍弃梦想,献出生命。
虽然,世初淳有时宁愿织田作之助不要那么好,好到叫她……
舍不得。
“仪式过程就不需要巨细无遗地告诉我啦……还有,现在就见家长也太快了吧!”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那就晚点再与父亲会面吧。中也若见到他,感到满意的话,到时也会改口,和我保持一样的称呼的吧。”
喊父、父、父……“这种事情不要问我啦!”
背着自己的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世初淳拉拉他的袖子,“中也?”
“不要得寸进尺!”脖子红得可以与夕阳相媲美的少年,一双眼眸融进了日落晚霞,也似乎要被脸颊烧红的热意烤灼到蒸腾,“我会谨慎地考虑并负起相应责任的。”
“这也郑重过头了吧……”被吼了的世初淳,老实地趴回少年背部。
按理来说,不是提出要求的她,和领养人织田作之助对中原中也负责的吗?
月曜日,并盛中学。
解决掉云雀风纪委员长一人包围当地机构的荒唐事迹,世初淳通过学生会座机,和泽田纲吉的家长取得联系。
她与辅导对象的妈妈泽田奈奈提前打过招呼,约定好下周二早晨上门拜访。
刚挂断电话,风间副委员长推门而入,激情与她贴贴。
风间副委员长一屁股墩坐在世初淳大腿上,跟捕食的曼巴蛇一样,整个全身心企图缠紧心仪的委员长。
她常年强身健体的躯壳凑得紧密不分,嘴头还委屈巴巴地诉说着分别之后的相思之苦。
“风间……”世初淳手肘撑着座椅,提醒自己的副委员长她,“我们才分别了两天。”
“是这样吗?”风间副委员长风间雪秋故作讶异。她夸张地张大嘴巴,形成个奇异的椭圆形,“我觉得没看见世初委员长的时间,都要称得上是度日如年了。”
门外有女生高声叫嚷:“我要和执行派的北乃早见分手!”
学生会文书派的成员嗑着瓜子回应,“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劝分不劝和的。”
“啪嗒”一声,有人猛然推开独立办公室自动关合的门。
来人捕捉到单独办公室内的正副委员长叠叠乐的姿势,立马依法炮制,哒哒哒地跑过来,坐在风间副委员长的大腿上,是丝毫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原是方才喊话的,文书派负责整理资料的文员栗山静书。
腿部陡然加了一人份的重量,世初淳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目睹世初风纪委员长隐忍不发的表情,叠坐在她腿上的两个女生,不仅没同情心发作,友好地站起来替人减减负。反而一左一右搂住了她,逗弄的样子颇为惊奇。
她们不安分地上下其手,逼迫素来正经的世初风纪委员长,展现出更多难耐不堪的情状,最好揉红了眼尾,湿润掉眼眶,命她嘴里发出更多娇柔悦耳的声音。
“何不抛却妄想,勇敢地直面现实?”
待世初淳一手一个,捉住闹腾的两位生员后领子,“啪嗒”一声,办公室自动关闭的门又被人从外打开。
是刚才栗山静书隔空喊话内容里被分手的冤家——北乃早见。
学生会执行派的成员北乃早见,承袭云雀风纪委员长的暴脾气,一脚踢开大门。
就是两只水汪汪的眼各自噙着泪花,使她积攒的出场气势一泻千里。
“原来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哭红了鼻子的女生泫然欲泣。
“你只是要我帮你工作!井之原教你学习,锦户替你写作业,脚踏三条船,半个没落下!哈,你好样的!静书,不,应该是栗山,或者说,栗山静书!”
依据亲疏远近的关系,区分呼唤前女友的姓名。
遭到谈恋爱对象劈腿,还惨兮兮被甩的北乃早见,事到临头,竟在拧巴犹疑当地的通俗用语。
你不被甩谁被甩?风间副委员长风间雪秋气鼓鼓地睁大眼睛,敌视地瞪着打扰她和世初风纪委员长花前月下的狗女女。
锐利的视线最好能化成叉子,将碍事的两个学生会成员丢出去,叫耳根落个清净。
“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里嘛。”栗山静书若无其事地摊手。
“这句谚语是让你这么用的吗?!”北乃早见急躁地跺着脚。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家派系的女性成员脚踏三条船的行径,风间副委员长啧啧称奇。得知栗山静书踏的这三条船,全是隔壁执行派的人,更是啧啧个不停。
一拐三,翻倍地赚。
谈的对象全是执行派的,算得上是某种一心一意。风间副委员长喉咙堵的气全通顺了,大为赞叹,“不愧是我们文书派的人。”
门外更是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风间副委员长一发言,栗山静书在支持率取得阶段性的压倒性胜利。
抛却外边学生会文书派成员不算,文书派独立办公室内,全场人数四名,分两个阵营。
三个归文书派,一个属执行派,风间雪秋明显帮亲不帮理,对阵人数变成二比一。
本想作壁上观的世初淳,觉着北乃同学分外地可怜,故默默地掺了句嘴,“玩弄他人感情,总归是不好的。”
按理说,他人的爱恨情仇,与她无关。
可现在栗山同学坐在风间副委员长腿前,风间副委员长挂在她身侧,四舍五入,等于栗山同学赖在她的身上,是无关也变成了有关,没有关系,也被强行套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联系。
况且,栗山同学也没有第三条腿啊。世初淳暗自想道。
纵使有,冲着这份戏耍人心后翻脸无情的架势,也很容易被打断的。
“得了吧。”文书派成员栗山静书不以为意。
她翻来覆去地观赏着自己新做的格纹菱形美甲,还炫耀地展示给其余三个人看,“学生时代,谈情说爱,笑话谁呢?不过闲来无聊,排除寂寞的消遣罢了。”
“怎么能蹬鼻子上脸,真把自个当角了呢?”
北乃早见哭得更厉害了,先前是声声泣泪,现下变质为声声泣血,“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还傻乎乎地向你提供执行派的情报……”
“社会有商业联姻,学校有公务交接,强强联手,天经地义。”
靠在左边椅子把手的栗山静书,搂住世初淳的脖颈轻佻地吹了口气。
古有枕边风,今有生员在卧。
最难消受美人恩,被吹耳边风的世初淳面无表情。
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
捧着书卷埋头苦读的未成年学生,好端端地,学什么□□商战?
栗山静书吹完风,挑衅地觑了一眼伤心欲绝的前女友,成功收获大颗大颗的眼泪。
“你、你、你……我我我——”哭到打嗝,气到结巴的北乃早见,咬紧牙关,心一横,大跨步上前,把头埋进世初淳的肩窝,深吸了一口气。
十分恬静安宁的气息沁人心脾,似某种似有若无的安慰。
她的眼泪掉得更多了,打湿了世初委员长的衣襟。
“啊这……”风间副委员长惊呆了。
被迫害的世初淳同样也没看懂事情走向。
她连忙抽纸巾递纸。
女生落泪她是很心疼没错,眼泪鼻涕糊在她制服上的话,她会心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