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法兰西先生。”美利坚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玫瑰,想找出它与自己家中种的那几株的区别。
法兰西略微无奈地摇头,这株高傲的玫瑰可能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它和美利坚待在一块儿的时间越长,只会显得其更加平庸无奇。
“……法兰西先生。”美利坚将出神的法兰西唤回来,他的眼眸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璀璨出尘,他说:“请您把头低一下好吗?”
法兰西有些疑惑地略微弯下腰,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脸颊上,他嗅到了甜美的玫瑰香味,像裹着糖衣的水果一样诱人,美利坚踮起脚转转吻了法兰西一下。
法兰西的心瞬间像刚出炉的舒芙蕾一样软下来,他轻轻搂住刚刚站定的美利坚,语气既像爱怜又似叹息:“是不是和英国佬吵架了?我就说他不适合带孩子,他也真够狠心的,竟然舍得这么对你。那么,美利坚,要不要和我走?”
馥郁的鸢尾香味混杂在和熙的风中,美利坚恍惚了一下。
和英国佬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法兰西心道,和英格兰的浅淡,高雅,矜贵不同,美利坚身上的玫瑰香味直白,热烈,张扬,唯一相同的大概是他们都难以接近。
法兰西在美利坚左右脸颊各吻了一下,同时他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难言的隐忧,过于漂亮的事物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
“没关系,美利坚,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想,我会一直等你。”法兰西当然也不想逼迫美利坚。
“美利坚,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甜点?”他们自然而然地并肩行走,法兰西想陪着身边的少年走走,不带任何目的,仅仅是享受北美自然的风光。
“……不是。”美利坚轻轻戳了戳娇嫩的玫瑰花瓣,不知为何,法兰西总有种这种情形下,那支玫瑰像含羞草一样缩起来才是合理的错觉。
法兰西似乎有点哭笑不得,口是心非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英国佬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以后Canada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法兰西趁着美利坚不注意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仔细思索了片刻,而后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玩意儿扔到了地上。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亲爱的。”我等待着那一天,法兰西可一直心心念念英格兰抢加拿大的事,那么,我把你精心呵护的小玫瑰抢过来也不过分吧?法兰西这么想着,脚步又轻快了几分。
“法兰西先生……”美利坚眨了眨眼,他还真有件事需要法兰西。
“我很乐意为你效劳,我亲爱的。”法兰西看着他这幅模样,手有点痒,好想把他抱进怀里揉一下。
“我想请求您一件事。”美利坚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蓝眸像蒙上一层糖霜般闪烁着好看的光茫。
意大利看见美利坚这幅模样不得把国库掏出来送给他?法兰西不着边际地想着,当然,他自认为,他颜控的程度是没有意大利那么疯狂的。
不过据意大利的说法——“法兰西竟然想把他对特定的人的喜爱归结到他对美的热爱上,这未免有点太自欺欺人了。”
听见美利坚的请求,法兰西愣了一下,然后心花怒放的答应了:“好啊。”
英格兰现在的心情却不太妙,他忽然就失去了美利坚的行踪。
美利坚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躲避他的监视,英格兰以往不慌不忙是因为他掌握着美利坚的一举一动,可若是这条线忽然断了,英格兰也不禁像众多平常父母一样思索起一个问题“他不会出事吧?”
原本英格兰已经穿上了风衣准备去找人,但当他收到一个小物件时,他原本略微焦急的心情瞬间变成难言的怒火,那是一枚纽扣,银白色的,做工很精细,英格兰一看就知道他的主人是谁。
切断他的势力网又刻意留下东西告知身份,英格兰“啧”了一声。
面对加拿大疑惑的目光,英格兰语气冷淡:“法兰西把美利坚带走了,顺便把我的人清走了。”
加拿大:“?” 又开始了?
加拿大“……”他合上手中的书,有些迟疑地开口:“那,那您要出去找美利坚吗?”其实如果是法兰西的话,加拿大倒不是太担心。
“你觉得我应该放心他吗?”英格兰低声嘀咕了一句:“法国佬那个蠢货。”
加拿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英格兰说这些不雅的词,显而易见,法兰西的行为让英格兰心情不太美妙。
平常英格兰左一句“法国佬”右一句“法国佬”的都不能算作脏话,更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啧,这怎么全是英国佬的旗帜?”在英格兰的地盘上,法兰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现在法兰西已经完成了美利坚的请求,正在把他送回去。
不是他的旗帜更奇怪吧。美利坚边喝着法兰西给他买的葡萄汁边想,其实他没有要求买,只是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法兰西从路旁一棵树上随手扯下一面英国旗帜,把有些皱的国旗捋直。然后放到了另一棵树上。
美利坚:……
美利坚继续默默的喝着他的果汁,低下头专心走路。
“好啦我亲爱的。就是这里了吧,下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以随时和我说哦。”
法兰西看着面前这座占地面积广大的英式庄园,眸中失意加深,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儿,法兰西就萌生出一种想见英格兰一面的欲望。
“谢谢您,法兰西先生,再见。”美利坚临别前依然踮起脚在法兰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法兰西也轻轻吻了一下他,心想,哎呀,如果随便帮个小忙就能得到这种待遇的话,意大利恐怕真的会把国库掏出来,那样的话罗马会哭吗?法兰西目送着他走进庄园。
美利坚的请求很简单,他想要几套其他国家的衣服,只要不是英国的,什么都行。
抵制商品嘛,这个法兰西不陌生,他家的孩子也闹过,这种方式简单幼稚,但确实有效。
从庄园的门口到住所的大门,美利坚就走了不短一段时间,他刚想推开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是加拿大。
美利坚自然而然地将手上的大包小包交给他,嘀咕着:“我又不是离家出走。”
……这可难洗了,加拿大看着美利坚和出门前一样的高马尾,忽然有种和英格兰一样的想法,金色的耀眼的长发很适合美利坚没错,但是确实是很难洗的。
英格兰和法兰西理应是看不见对方的,但他们就是能越过厚重坚实的墙壁以及漫长坚固的篱笆对视,像以前的每一次。
“我可是把那个小不点平安带回来了……”法兰西的轻语飘散在空气中,如同初春的柳絮被风托起,飘向远方。
“那是你应该做的。”英格兰皱着眉低声回应。
这种近乎诡异的默契,两国都不愿细究其来源。
“美利坚你……”英格兰的话被美利坚打断了:“如果是说教我的话,我不听。”
“这个是法兰西先生给你的,他让我对你表示问候。”美利坚将嘴撇成“へ”字型,还是照法兰西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扔了。”英格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和厌恶。
“我不要,要扔你自己去扔。”美利坚才不信英格兰真的会扔,他想了想,忽然问:“法兰西先生说很适合你,可是Daddy,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衣服尺码呢?好像连我都不是很清楚。”
因为他问过法兰西,法兰西没有回答他,他才来问英格兰的。
寂静,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加拿大眼角抽动,尴尬地站在原地。
英格兰则陷入了非静止定格画面,他想,如果说法国佬有做裁缝的天赋,一眼就能看出人类的尺码,可信度有多高?
“……我说错话了?”美利坚不解地看着他们,他这话一出口,空气中的死寂和沉闷又上了一个档次。
“咳,美利坚,这是……?”加拿大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以故作随意的语气问道,他看向一个明显不同于服装包装的袋子。
“是葡萄汁,Canada你快尝尝看。”美利坚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注意力,转而兴冲冲地拉着加拿大去开葡萄汁了。
英格兰似乎若有若无地看了加拿大一眼,终于将僵在半中的手收回,将红茶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这是……酒?”加拿大将袋子里两瓶不一样的液体拿出来。
“嗯。”美利坚眼睛发亮:“和我喝一杯吗?”
“不可以。”英格兰的声音插了进来。
深红色的香醇液体在玻璃杯中反射出漂亮的光茫,虽然似乎还在赌气,但美利坚还是为英格兰倒了一杯葡萄汁,推到英格兰面前,一幅“你爱喝不喝。”的模样。
新鲜芳香的葡萄味道满溢室内,英格兰看着美利坚身后摇晃的长发说:“America,你不会真的以为凭你那极不稳定的实力,就有资格抵制商品了吧?”
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法国的,啧,真不顺眼。
“你强迫我的人民纳税,他们为什么还要购买你的东西,我们又不是不能自给自足。”美利坚的发言让一旁的加拿大眉心跳了跳,他好像确实没见过有哪个殖民地敢这么对宗主国说话的,唔,以前的尼德兰不算。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英格兰没有动怒,他喝了一小口葡萄汁,味道甜美得令人沉醉,确实是极好的品质。依加美两人对他的了解,这句话后面一定有个转折词。
果不其然,“但是,我和伦敦不是这么认为的。”轻微的铃铛声响起,英格兰如往常一样推开大门,接下信鸽送来的信,当着加美的面打开查看。
不知为何,透过文字,英格兰似乎听见了伦敦被气得稍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抗税,撕毁条约,加斯帕号,波士顿倾茶……有时候英格兰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英格兰竟然能忍受这个小不点这么多任性的举动,伦敦则是受制于英格兰被迫忍受。
如果抗税英格兰还能勉强容忍,那抵制商品就相当于从他的金库里拿钱,就不止是没有利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这种切实损害英国利益的事情,英格兰能继续容忍才是见了鬼了。
伦敦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两个字—“不信”,他拒绝相信美利坚已经拥有了能威胁他的力量,并且决心进一步惩罚这个任性的殖民地。
《印花税法》《汤森德条约》《蔗糖法案》波士顿大屠杀…如果不是因为对英格兰的信任和依赖,美利坚早就翻天了。
现如今,双方的忍耐都到了最后一步,英美本身就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能忍耐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英格兰将手上的信递给美利坚,美利坚看完后忽然轻笑两声,他将手伸到脑后,将束缚住头发的发圈捋下来,长发却并未如预期般垂下,在那一瞬间,他收起了他的长发,也掌控了他的力量。
“英格兰,我不要再受制于你了。”美利坚脸上的神情毫无畏惧和犹豫,他注视着英格兰,也从英格兰绿色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