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Japan.”把他们带进休息室，英格兰翻开手上的文件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用一种十分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们。

休息室里，法兰西自然而然的站到英格兰身后，似乎恭候已久。

华和日本垂着眼眸，没有对上英格兰和法兰西任意一国的目光，一副用心倾听的模样。

“18世纪左右美利坚去了你那里一次，是你引导他们追上美利坚的对吗？”在上次听到美利坚对北京说那些话后，英格兰就着手去调查了。

“对。”华很坦率的承认了。

“所以你回去后用了一些手段把那些死士全部除掉了吧？”

华笑而不语。

“日本，在你初期醒来时，也是将去追杀你的人一个不留的除掉了吧？”

英格兰掉转矛头，他关上手上的文件。

“我认为对敌人的温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何况他们可是真心想要我的命啊。”外加还伤到了美利坚，日本语气和目光都很平静，平淡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死士是忠于自己还是忠于他人，有很大的区别。”华眨了眨眼。

他们习惯了用温和掩饰淡漠，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当真甘心事事不问。

“哦，我对你们的做法没什么意见，也和我无关。”英格兰的重点不在于此，每一个国家走到现在，手上沾的血腥都只多不少。

“英国佬的意思是，请你们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无论是形势还是别的什么。”法兰西在一旁解释说明。

“这算挑战吗？”华似笑非笑地问。

他们手上没有权利，两个软弱的国家当然对西方的工业强国毫无威胁，英格兰和法兰西到宁愿他们沉迷在迷梦之中。

可事实是，他们已经醒了。

英格兰唤醒了华，美利坚唤醒了日本。

“那谁知道呢？如果能胜过我们的话，我们也无话可说。”法兰西自然而然的说出了“我们”这个词，他们是天生的宿敌，也同样是彼此最好的盟友，相生相克又不得不相依相伴。

这两个最有代表性的亚洲国家，究竟还有多少潜力呢？英格兰和法兰西不想赌也不会赌，他们高傲，但不盲目。

“你们两个，会是对美利坚最好的磨练。”英格兰唇角一勾，反正他们欧洲对美利坚的磨练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亚洲不同，在那里存活的每一个国家都极擅长心机谋略。

美利坚现在过得太顺利，土地想要就有人卖，工业顺理成章的发展，连像样的战斗都没有过几场。可他总要学会面对那些阴暗，腐败而肮脏的事，他总要学会面对各国心照不宣的，血淋淋的背叛。

“你还好吧？可别死在我的会场上。”美利坚拍了拍俄国的肩，对方的面色未免太过苍白。美利坚撇了撇嘴，将一杯温水递给他。

显然法英联手的压力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俄国接过水，当着他的面轻抿一口，“甜的？”

“当然。”美利坚理所当然的说，他其实加了葡萄糖进去。

俄国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玻璃展柜里精致的工艺品，那是一块瑞士进口的手表，华而不奢，敛而不素。

就在美利坚准备离开时，俄国叫住了他，“美利坚，你觉得，农奴的存在合理吗？”

美利坚歪了歪脑袋，“不合理，你要改吗？”

“……那你的奴隶制，不改吗？”俄国不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他很早就想改革农奴制，但和法英的战争才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美利坚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还真尖锐，他都快怀疑俄国是不是在蓄意讽刺自己。

“我会改的。”少年这么回答他。

其中牵扯到的因素太多太杂，这也是美利坚一直感觉棘手的原因。他要废除奴隶制势必要伤害南方各州的感情和利益。

但这同样是他必须面对的问题，就和意大利普鲁士必须面对分裂一样。

俄国将杯中的温水饮尽，沉默地点点头，实话说他毫不怀疑美利坚的决心，这可是能为了自由反抗一切的国家。

可他到底也身不由己，他们每个人，说到底也都是身不由己。

俄国将目光从冷冰冰的死物移到美利坚的容颜上，眼眸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那我就暂且相信你能成功。

“你先保证不在我的领土周围建立殖民地。”美利坚依旧对上次俄国试图在他们周边建立殖民地的事耿耿于怀。

“恐怕我现在想那么做也做不到了。”俄国无奈道。还挺记仇。按照美利坚表现出来的工业潜力，恐怕真的不会有几个国家敢去动他。

“还要喝水吗？”美利坚没有接他的话。

“不用了，英格兰似乎有事找你。”

“哦，那有需要你自己去找我的州就行了，我看你最好找个地方坐下。”美利坚想了想，可能感觉不够妥当，补了一句，“他们解决不了就来找我吧。”

怎么感觉把他当废人了……俄国略感无奈，和法英开战他是有点虚弱，但也远远不到亡国的程度，再说法英才不会让他亡国，那不符合英格兰“欧洲均势”的核心战略。

“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英格兰缓缓皱眉，最近英俄矛盾很尖锐，他看俄国特别不爽，比看见法兰西还不爽。

“关你什么事啊？干嘛，找我什么事？”美利坚任由英格兰抓住自己的手腕，虽然他还是没消气。

“你和法兰西还吵架吗？”

“……没事了。”英格兰很想略过这个话题。

“哼，你们最好是真的没事了。”美利坚扭过头，“我一点也不想管你们了。”

“这次你往心里记一点，你总会面对背叛，离别和无能为力的状况，你只需要足够相信自己。”英格兰说得很慢，他是真心希望美利坚记住，哪怕一点。

“就是因为你之前和我说这种话，我已经连续做了好多天噩梦了。”美利坚嘀咕着，但他还是点了头，“我会记住的。”

可能，不是梦啊。英格兰看着美利坚的背影，可能现实要远比你的梦境惨烈，美利坚。

“挺厉害的嘛。”奥地利对美利坚笑了笑，毫不避讳的夸赞着这个年轻的国家的发展潜力。

“嗯，用的时间好像比我当年还少，祝贺你，美利坚。”尼德兰轻轻吻了美利坚一下，带着缠绵的郁金香气息，转而他眨了眨眼，“不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降低关税的事？”

“哼，比起我们还是很有差距的。”葡萄牙嘴硬道，被他硬扯住的西班牙一副无奈的神情，他可说不出这种话，太假了。

“也，也就比我强了一点点吧……”奥斯曼帝国幽怨道。

“America！其实我觉得你把你的照片印出来贴在会场会比这些工业品更受欢迎……咦刚才华盛顿是不是看了我一眼？法兰西你别过来！我错了！”意大利某种程度上是挺勇敢的，虽然怂的也挺快的。

无论他们怎么说，支持或是反对，美利坚工业强国的身份都已经被定下来了，再加上他成立的时间不长，这样的成就就更令人瞩目。

“我上次答应过你，会告诉你什么是自由。”美利坚终于找到华，黑色长发垂到腰间的青年正看着一台轧棉机出神，闻言笑着转身，“那你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美利坚却轻轻摇头，“自由从来没有答案。”

“对于每个人来说，自由都不一样，我的子名告诉我，自由是不受父母拘束，自由是回家时和亲人团聚，自由是长大，自由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金色头发的少年认真地看着他，“你有答案的，只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那么，美利坚，你呢？你最开始的答案是什么？”华轻轻问他。

“是独立，是不再受任何人控制。”美利坚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美利坚，如果我说我真的没有答案呢？”华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困惑和迷茫，被囚禁了那么长一段岁月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美利坚一样飞蛾扑火般的追逐自由。

“和我走。”美利坚抓住华的手腕，四处看了看，嘀咕了一句:“就走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出事吧。”

美利坚拉着华走出了华丽的水晶宫，带着他走上漫长而蜿蜒的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

美利坚说自己会有答案，可他真的有吗？华不知道，他已经对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感到茫然，只是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日本和他一样，他们毕竟封闭了太久。

“到了。”美利坚松开华的手。

他带着华去了纽约最高建筑的顶楼，那里视野很好，抬头可以仰望悠远的天空，低头可以俯瞰繁华的城市，美利坚将手搭在白色的栏杆上，有风轻轻吹起金色的长发，像在亲吻他。

华走到他身边，两人都没有开口。

美利坚低头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过高的距离隔绝了下方的喧闹，美利坚喜欢这么看着自己的子民，希望他们过得幸福。华也学着他低头，极好的视力让他们可以粗略看见下方的场景。

热闹，繁华，热情而充满活力，这是一个未被战争之苦困扰的国家。华心道。他似乎很久都没有从他自己的人民身上感受过类似的生机。

芸芸众生在他们眼里不断消失，如同他们注视着一代又一代人老去，一代又一代人新生，他们是沉默的旁观者，他们记住一切，却无力改变一切。

“人类是很渺小而脆弱的生物。”美利坚抬手将扎着金色长发的发圈取下，任由长发垂至腰间，蓝眸中倒映出下方的繁荣景象。

“可他们也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富有创造能力的生物。”美利坚轻轻笑了，他仰起头看着蓝天，朵朵白云也慢悠悠地落进他的眼眸之中。

柔软而卷曲的金色长发在空气里晃出轻盈的弧度，少年被缪斯女神一点一滴描绘出来的容颜上挂着一抹灿烂而张扬的笑，如同玫瑰花瓣似的唇远比《圣经》中的禁果诱人。他的蓝眸似乎空无一物，又似乎如同悠远而澄澈的天空般包容一切。

华看着他略微出神。

“我曾经以为，只要有自由，我可以解决任何事。”美利坚歪着头说，他的声音依然清脆，却夹杂着一些失落。

“可是不行，自由不能解决所有事，有些事我直到现在都无能为力。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英格兰说的很对。成为一个国家要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也麻烦多了。”美利坚说着还很不甘心的咬了一下唇。

如果他有办法，他的领土内就不会出现奴隶制。

“即便如此。”美利坚看向华，眼眸亮的惊人，“我也不后悔当初选择自由。”

他是很天真，也过于年幼，常常跌跌撞撞弄得自己满身伤，可是他依旧会选择自由，自由于他而言就是值得被这么追求的东西。

美利坚垂直腰间的长发逐渐缩短，变回正常的长度，他从最开始的无法控制力量已经到收放自如的程度。

“我也不太知道对你而言自由意味着什么，不过我觉得，至少你不能被囚禁，至少你应该拥有自由活动的权利。”

华抬头看了一眼悠远的湛蓝色天空，又看向下面语气笃定的蓝眸少年，忽然上前拥住，他，低声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美利坚。”

“咦？”少年倒是没有抗拒他的接触，只是有些困惑，“你…知道什么了？为什么和我道谢？”

微苦的茶香和甜美的玫瑰气息交织着，华轻声笑了，“我觉得我已经找到自由的意义了，所以谢谢你，America.”

“可是我好像没帮你什么吧？”美利坚更困惑了。

怎么会呢？美利坚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一种自由。

华却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只是温声道:“走吧，我们回去，你的首都该着急了。”

“你们亚洲国家还真奇怪……”美利坚嘀咕着拉他下楼。

“墨西哥！”

一个牛仔打扮的青年正在看着面前的工业品，闻言转过身来，瞬间喜笑颜开，“美利坚，很出色的工艺品。”

“毕竟他们不眠不休准备了几个月。”美利坚毫不留情地揭自家各州的短，他上下打量着墨西哥这一身随性但并不显得敷衍的装扮，看见了被高领遮住大半的绿色宝石项链。

“是你送给我的。”墨西哥注意到他的目光，将项链从衣领里扯出来，那是如青叶般通透漂亮的颜色。

“你喜欢吗？”美利坚似乎对他的重视感到欢喜，让墨西哥哑然失笑。

“当然。”墨西哥又小心翼翼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