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青鹤没想到的是沈凌客竟然藏拙。
按照青鹤的测算,沈凌客至少应当打破两层盾,在巨石上留下一道完整的裂纹才对。
但是事与愿违,元尺长老平静地告诉青鹤她合格之后,接下来就让沈凌客前来一试。
沈凌客依葫芦画瓢,也有另外一位师姐兴高采烈地将佩剑借给他用,沈凌客更是好脾气且风度翩翩地道了谢。
杨松柏低声对她说:“你看看他,再看看你,方才忘记给人家借你剑的师兄道谢了吧。”
青鹤无言以对,谁让她这个辈分就没有道谢的时候。
好在杨松柏并非要教她礼仪,只是嘴贫多说了几句,转而就紧张地看向了沈凌客。
沈凌客不像她,随意挽了个剑花就上了,这番倒是认认真真耍了几招,青鹤看出这算是一种能够辅助灵力引到剑上的基础剑法,一般筑基的弟子才需要这样作势一番,青鹤看他这起手就觉得不大对劲,都金丹期了,沈凌客还整这套?
哪知之后的事情她更是大为震撼。
沈凌客看似用力地这么一劈——
巨石上的盾颤颤巍巍才破一层。
青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若不是她方才探了沈凌客的根骨,还真要被他给骗了。可恶的沈凌客,这是做什么?他这样,不就显得她方才有些过于游刃有余了么,青鹤选他做参照系并不是要把自己推上去的。
元尺长老似乎是有所预料,只是笑眯眯地捋了一把胡子:“你也合格了。”
周围师兄师姐皆是哗然。
“这届新弟子竟然这般强势,竟然在元尺长老手下合格两名。”
“我看方才那位师妹要更轻松一些,只是挽了个剑花便上了,至少也是筑基境界。”
“方才长老说这人名叫沈凌客?莫非是凌州沈家的人?”
“是沈家的人便不奇怪了,元尺长老也有弟子是沈家人。”
沈凌客会合格,杨松柏并不意外,但没想到看上去想要合格并非易事。
但这不就说明……
他扭头看向青鹤,惊疑不定:“崔姑娘,你莫非……”
青鹤索性摆烂:“没错,我正是桐洲的剑修天才。”
沈凌客礼貌地将剑还给那位师姐,转身时便看见杨松柏与青鹤相谈甚欢,此刻她的表情倒是生动起来,方才一本正经说要诚心做个剑修时,可是古井无波的。
杨松柏并未来得及向沈凌客道喜,因为下一位上去试炼的人正是他自己。
沈凌客站回原来位置后,似是有意地与青鹤隔了很大的空间。
青鹤素来不是能憋住话的人,忍不住便问了他一句:“沈凌客,你为何藏拙?”
沈凌客给了她一个冷淡的眼神:“在下不知崔姑娘在说什么。”
青鹤无语,懒得再问,干脆专心看杨松柏考试。
她虽然没有探杨松柏的筋骨,但看他这耍剑的样子,便猜出也是差不多筑基的水准。
果不其然,杨松柏一剑刺去后,这盾更是不情不愿的碎了,仿佛只是给杨松柏一个面子。
元尺长老便说:“你也合格。”
待杨松柏欣喜地回去,元尺长老也多说了几句:“这届新弟子天赋甚佳,诸位作为师兄、师姐的,可不能被落下。”
众弟子便恭顺道:“是,谨遵长老教诲。”
杨松柏乐滋滋地回到两人中间:“我还以为成不了呢,刚刚我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幸而合格了,否则真是不忍心与两位一同用饭了。”
青鹤还未说什么,那边沈凌客先开了口:“杨松柏,你怎可藏拙呢?”
青鹤:“……”
杨松柏大为震惊:“我这还藏拙?凌客兄,你对我的实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真是个记仇的人。
之后,新弟子便再没有合格的了,青鹤三人成了少见的领头羊,其中由于她动作最为轻松,风头比另外两人更盛。
剑法概论课完了之后,别情又要带着众人下山觅食,这回昨天那些嫌累的也不得不去了,毕竟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吃饭,铁人也扛不住。
别情也没多说什么,只继续在前面带路,反正坚持不下去的人,随时可以离开青鹤剑派,此事她第一天便告知了所有人。
别情走在青鹤身边,用一种有眼不识泰山的恭谦语气:“我当时桐州只会说大话,想不到竟然真出了盛雪小师妹你这样的天才,沈凌客筑基已是惊喜,但师妹你似乎修为更甚啊。”
青鹤听出调侃之意,没接她的话,自顾自地问了一句:“我们还有别的课程吗?”
别情也就正式介绍了起来:“若是日后你们想要成为青鹤剑派内门弟子,一共要通过三门课程,以及两次历练。”
说到正经的,其他人也不再言语,渐渐围了上来。
别情便适时声音大了些,继续解释道:“这第一门课程乃是‘门派通史课’,教习师兄是宁瑞师兄,这个你们已经知道了,这门课往往最后会有一次大考,至于考题则是形式不一,我那一届是默写《通史》上的内容,但是我知晓还有人的考试是写一篇文章。评分也是宁瑞一人说了算……”
别情笑着说:“不过你们放心,宁瑞很是公正,若你们对大考结果不认可,去和他说后,他也会说明缘由。”
杨松柏问道:“别情师姐,那宁瑞师兄就一直为我们新弟子传道授业,不去修炼了么?”
“那自然不可能,”别情耐心解释道,“前些年并非宁瑞师兄授课,近些年来宁瑞师兄似乎修炼境界到了瓶颈期,这才领了授课的差事,若有需要,课程会停下来,那自然大考的事情也会停下来。你们之后就知道了,他哪日上课便会哪日通知你们,并非定时给你们上课。”
别情想是想到了什么:“比方说你们另一门课的教习师兄——就是‘体修入门’的课程,他就外出游历去了,我估摸着还有七日左右才能返回师门,届时才会给你们正式开课。”
“这堂课你们无需太过害怕,无非就是爬爬山之类的事情,且没有考核,只要没逃过课,基本上都会合格的。”别情说道,“这都是‘体修入门课’的教习师兄手下留情啊。”
众人神色严肃,青鹤看了一眼杨松柏,他居然从储物戒里掏出了纸笔在记。
见他们学的认真,别情更是起劲:“你们刚刚上的这堂‘剑法概论课’的老师就大有来头,他当年可是前掌门的教习老师,名叫元尺长老,看上去为人慈善,但最恨恶偷懒耍滑的人,更有‘挂课长老’的美名在世,许多人都在他手上卡过,而且‘剑法概论’这堂课看似好学,只是一些基础剑招,但实则是否通过全由元尺长老一人说了算,且他也不像宁瑞师兄,会同你仔细分说,他说不过就是不过。”
别情愤愤不平道:“元尺长老也卡过我!”
众人神色各异,想到第一次的考核便通不过,一下子又萌生出许多愁苦在脸上。
别情体贴地安慰他们:“放心,考核嘛,多考几次总是会过的,而且也不急在一时,毕竟你们还有两次游历,这就完全是看你们的运道如何了。”
有一个姑娘便苦着脸问:“师姐,这两次游历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次是比试大会,众多门派共同参与的,你们只要拿到门派的名额,从头到尾跟下来即可。”别情顿了顿,“只是,这比试盛会每十年举办一次,若是你们错过,便要等上十年。”
别情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继续说道:“另一次的游历更是毫无定期,你们需要进秘境中历练一番,有了秘境的印记后,活着出来才行。”
别情唏嘘道:“那可是秘境诶,上次大型秘境开放得有十五年之前了,小型秘境又隐秘不发,很难被找到,不知道入口也不知里面的情况,亦无前人指点,这如何能安全出来。”
她话说完,众人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在青鹤剑派外门要历练学习十数年之久,这才能进内门做底子,那内门弟子又如何呢,是否当真可以成为一名剑修了呢?
别情清晰地看出有几人眼中已经萌生退意,她却没有多说什么。
修士既然号称能够“寿与天齐”,往短了说,也是动辄能活一二百年,若只用三两年便尝到这长寿的果子,那对世上劳苦奋斗的芸芸众生又是何等不公。
这条路本身就难,她倒希望这番话也能多吓退几个弟子,正好免了她这接引的差事——师父罚她做七届接引人,再来一届,她的处罚便履行完了。
念及此,别情回头对愁云满布的众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快看,前面就是永生镇了,终于能吃饭啦!”
是的,她这话又提醒了众人,若是辟谷不成,每天要么爬山吃饭,要么去药修存芳的食肆里吃那些难以下咽之物。
——不少人都是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