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大门被落后一步的降谷零轻手轻脚关上,没有人注意两个男侍的去向,于是二人也能放心地靠在门口走廊的拐弯处谈话。
赤井秀一还是推着他那辆车不放,降谷零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弯腰伸手去掀盖下的那块白色餐布,不出所料地突然被赤井秀一截住了手腕。
“里面藏着你换下来的衣服?”金发的男人挑挑眉,顺从地直起身,把手夺了回来。而赤井秀一没有否认,只是眼中的警惕变得更深。
“别害怕,我们可是一边的。”降谷零抱着手臂靠在了墙上,颇有意趣地逗着现下还年轻的赤井秀一。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个男人真的会把装着人的车推出来,不说这个谨慎的家伙一定会事先把道具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就说如果底下装着人,推起来的重量就足以让他生疑了。而赤井秀一现在一身男侍的衣服,又不让他看餐车底下有什么,那么里面放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谁跟你是一边的。赤井秀一心底皱了皱眉,但想到自己在组织的根基尚浅,终归还是没有直接跟眼前的金发男人对上。
说到底还是太倒霉了,就这么巧合地遇到了一个认得出他的人。这个男人想必就是原本任务的参与者之一,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个。自己出现在这里也必须要给他一个理由,否则必然招致怀疑。
“喂,你进来干什么?”对面的男人问他,这让赤井秀一思绪一顿,快速推演出了另一种可能。
没错,这人认识他,那应当也知道他目前在组织里的主要定位是一名狙击手。而本应原队友翘班而回去的组织成员还是待在这里,加上他提的这个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组织派了顶班的狙击手来,对面男人的问题实际意义是“你一个狙击手不在外面待着自己进来干什么”。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假身份,只要当下瞒天过海,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真的变成任务里的那个“替补成员”。
“事发突然,我从外面过来没有自己的枪械,得从这里拿。”
一个完美的谎言,因为这里有秘密仓库是真的,一般人听到这番话,自然不会再深究前半句他是否说了谎。
不过降谷零也根本不在乎他答什么,就算赤井秀一突然脑袋抽了疯说“老子就是卧底来打探情报的你敢拦我就要了你的命”他也会假装耳背的样子回答“什么你是组织派来干活的哦哦我也觉得加班简直有病”,然后放他走。
金发男人点点头,笑意盈盈地轻松让他过了关,赤井秀一心底一松,把控住节奏追问道:“里面的情况又是......?”
“你不用管,办完你自己的事赶紧走就是了。”
不,好像不该这么说,他表现得太信任赤井秀一了,于是他又改口:“不,你先跟我过来,刚好帮我办点事。”
两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心底各自拐着十八弯,活像在后宫勾心斗角了百八十年的妃子在后山成了精后还要继续斗。赤井秀一跟了上去,想着他要让他做些什么;降谷零走在前面,想着我的苍天呐他要让他做些什么?
刚走没几步,门里突然传来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和人群的尖叫声,好了这下谁都不用做了赶紧回去吧——凶杀案发生了。
降谷零也不知道该不该是松一口气,赤井秀一则是皱了眉。
他怕里面出事的是浅口辉吉。
*
“哟,你猜得也太准了。”
降谷零玩味地自言自语着,让赤井秀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不会有读心术吧。
死的人正是浅口辉吉。老实说,要不是警方在那边说着探查的结果,他都以为是在外面的那个“替补狙击手”干的好事了。
“好了,这下都怪你,我俩也成嫌疑犯了。”金发的服务生轻飘飘道。
偌大的宴会厅里,刚才觥筹交错的奢华盛景已不复存在,在正中央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摔得粉碎的水晶灯,晶莹的碎片染上透亮的血色,那番血腥来自已经被谋杀的浅口辉吉的身体。
警方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秩序还算可以,现场也没有怎么被破坏,这要归功于现在跟那群刑警凑在一块的一个西装男子,那是陪女儿来参加朋友姐姐宴会的私家侦探——毛利小五郎。
在这里又见到一个熟人真是叫他出乎意料又感慨,虽然毛利老师在破案方面总是不太靠谱,但前刑警的职业素养依旧刻在他心里,他总会将自己能做的事尽量做好。
他的视线又移到旁边,果然看到缩小版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两个小少女此刻正围在宴会的主角铃木绫子身旁轻声安慰,毕竟给自己举办的宴会上出了命案,放谁身上也不会好过。
组织还真是罪孽深重啊,喟然一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四处逡巡起来。这两个小孩都在的话,那......
啊,果然。
他视线一定,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少年。是柯南......不,工藤新一,有希子女士也在他旁边,算算年纪他今年是十三岁,显然已经是个有些管不住的年纪了,好奇的眼神一刻没有从案发现场移开。
警方简单商讨完后立刻派人来将受惊的宾客们带离现场暂时休息,等案件有进一步进展,他们才能挑出嫌疑人,允许其他人离开。
降谷零知道他跟赤井秀一跑不掉了。他看见了掉落的吊灯的断裂处有着类似烧焦的痕迹,能在吊灯上动手脚的当然是在这里工作的侍者嫌疑更大,值得庆幸的是设计这个机关的人要想精准砸中浅口辉吉,在命案发生时更可能是在宴会厅内部,那时他们刚好在外面,想来只是被简单询问一下,不会锁定到他们身上的。
也是因为这样赤井秀一才用那种迷惑眼神看他——他想不通这个人莫名其妙把两个人身上出现嫌疑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干嘛。
降谷零哪知道,他刚才随口栽赃的。
赤井秀一烦恼透了,先是遇到认识他的组织成员被迫说谎事后得花精力圆,刚才打算保护的浅口辉吉现在又死了,现在自己还得变成嫌疑人的一员。
感觉自从遇到这个人开始就变得倒霉了。赤井秀一偷偷瞟了降谷零一眼,说不上来有没有点迁怒,后者还满脸自然地拿着全新的红酒放在自己的托盘上——真是的,谁知道他那瓶红酒哪来的?!
就在这时,有个警员拿着记录本走过来,询问他的信息。
“你叫什么名字?”
“西园寺谷平。”他淡定地回答了那个被打晕的侍从的名字,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这个名字时身边金发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一言难尽。
“哦,长期工是吧。”
赤井秀一点点头。警员将他的名字跟主管给的名单对上了,便记录下来转问下一个。
他来到降谷零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
没有回应。
警员疑惑地抬起头来,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假装刚刚回过神来:“啊,是在问我啊,我叫诸星大。”
这下轮到赤井秀一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他看到警员因为他迟迟不回答的举动凑近看他胸前挂着的名牌,问出“你这不是叫西园寺谷平吗诶等等西园寺谷平?”时赶紧上前一步,对着降谷零说:
“你怎么穿我衣服?!”
这下公安追求十全十美专门弄来的假铭牌变成了最大战犯。
赤井秀一那张冷酷脸简直是用出了毕生的演技才挤出一点惊讶。鬼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双关,而降谷零更绝,他指着他胸口的证件:“你这个磨花的铭牌......原来是你穿走了我的制服,我就说我的制服怎么不见了,你现在还好意思怪我?!”
“你!谁叫你这么晚来,你早点到不就不会搞错了吗?”
“你自己穿错了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我早就看你这家伙不顺眼了......”
“二位,二位,别吵架了,我知道情况了。”无辜警员反而得劝架,这两个人可千万别大声吵嚷起来破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秩序,可惜他好言劝了几句两个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只好拿警察身份压他们,两个人才停嘴。
简直是死一样的寂静。警员叹了一口气,拿着小本子换了个方向走去接着询问,留在原地的两人不知道氛围是有多怪异,离得近些的人都感觉自己闻到了死人的味道。这场被逼出现的即兴戏码简直荒谬至极,降谷零没想到自己还得这么帮着这玩意儿,气得冷笑起来,赤井秀一更是觉得倒霉妈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这番景象本色出演像了个十成十。
缓了一会儿降谷零才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抱着臂继续观察现场的情况。
左前方的角落突然传来骚动,两个警员突然抓着一个穿侍者服装的少年扭送进来。
“他在茶水间行迹诡异,我们发现他是撬坏了锁进去的,里面还躺了一个人,衣服都被扒光了。”
那少年被往前一送,也没有再挣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嘴唇紧抿着。刚才对着侍者名单的警员眉头皱起,快步走去,进行问询。
他们将少年扣在角落,拿着记录本的警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侍者吗?又在茶水间做什么?那个晕过去的男人跟你有关系吗?”
少年没有说话,像在思考。
介于他的可疑与不配合,警员没有面对其他人一样的好脾气,眼神一利,故意提声道:“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视线突然从警员的肩膀处掠过来,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答道:
“我叫安室透。”
降谷零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