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暮盈在屋内与姜伟俐纠缠之时,谢离州找到望春楼最底层的暗道。将门外守卫打晕后,谢离州拿到进入暗道的钥匙。
暗道内狭窄灰暗,只有走两步出现在墙壁上的火烛照明,谢离州摸索前进,尽头一扇小门,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
琉璃珠宝,金块铜钱映入眼中。谢离州不由轻嗤一声,立刻明白从外面看如此普普通通的酒楼,楼内怎会如此奢侈豪华。除了打眼能看见的,还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赃物。
金银财宝后的木架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交易卷轴,谢离州一一查看,最后在木架的最深处,发现锦川城的布防图,图旁并未盖印,看来是有人临摹过后,卖给此处的。这地图父亲一直妥善保管,不到关键时候是断不会随随便便拿出的,看来叶氏,已经有所动作。
烧毁布防图后,谢离州寻到几卷涉及国本的交易卷轴,正要出门,外面响起“叮叮当当”兵器碰撞声音。炎烽烨此刻不在身边,谢离州拿起靠在墙边的长剑躲在门后。
来人应该是望春楼的老板,中原人,穿金戴银,长了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他显然是察觉到了暗道的异样,带了四五个守卫来此。
屋内一股纸张焚烧过后的焦味,意识到布防图被毁,老板气得蹦起三尺高。
“给老子搜!全给老子杀……”
一句话未说完,脖颈处传来尖锐冰冷的触感,耳边随即响起谢离州清冷的声音。
“我在此等候,等你来杀。”
前面站着的几名守卫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拔剑出鞘,小心翼翼地挪着步。谢离州嘴角勾起一抹笑,拿剑的手腕微微发力,老板感受到鲜血温度,连连求饶。
“我们有什么事好商量,为何非要见血。”
现在还不能杀了他,可想到曾经因为这些吃里扒外的小人,锦川成为一片血海时,谢离州手上青筋暴起,太阳穴跟着“突突”的疼。
他松开那人,将剑收回鞘中“一个酒楼老板,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在都城眼皮子底下做这等祸国殃民的勾当,活着赚钱不好吗?非要寻死?”
待谢离州走后,早已被吓懵的老板渐渐回神,他对着身边同样愣住的守卫暴跳如雷喊道“愣着干嘛?追啊!”
谢离州早料到老板不会死心,为了不连累郭暮盈,他提前下马车,让郭暮盈与映月安全回府。
郭暮盈掀起窗帘,眼看谢离州对着车夫交代几句,而后马车缓缓移动,路过谢离州时。
郭暮盈清晰看到谢离州眼中无法言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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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深夜,街道两边的小商小贩早已收摊回家。脚底已差不多融化的雪薄薄一层铺在地面,渐渐的,脚步声从一处变为自四面八方传来,谢离州停下脚步,微微一笑。
“不死心,还想来找死?”
他转过身,淡淡望向身后的一群人。来人皆蒙面,手中刀剑在雪色照映下闪着冷厉光泽。
“少废话……”
“那便不要废话了,直接上吧。”谢离州缓缓打了个哈欠,打断来人的话。
没一会,伴着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剑划过皮肤,血喷溅出的细微声音。雪地中,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最后一个人在面前倒下,谢离州手持长剑,脸上衣服上挂着血,淡漠的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
左手颤抖一下,谢离州丢了剑,看了看被砍伤的手臂。
无碍,似乎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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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外见到炎烽烨,对方明显被谢离州吓了一跳。解决完姜伟俐,炎烽烨带着载着郭暮盈的马车抄小道回到谢府,下车时,却未见到谢离州,问郭暮盈,对方只是摇头,看来也不知谢离州去了何处。
“少爷,您这是去哪了?”
谢离州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往里走。
“少爷,您说句话啊。”
见谢离州一言不发,炎烽烨顿时着了急。
“炎烽烨。”谢离州停下脚步,缓缓应道。
“很累了,你莫要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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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晚,郭暮盈早已疲惫不堪,风竹伺候着她沐浴完,谢离州还未回来,郭暮盈心中放心不下,坐在桌边等他。
屋内寂静一片,郭暮盈也可以静下心来,理清今晚发生的一切。除过谢离州的出现,一切都在计划中。原本也是打算拿到明细后杀姜伟俐灭口,没想到谢离州会代她去做,可谢离州是怎么猜到自己今晚会去到望春楼的呢?
这样想着,屋子的门被人拉开,郭暮盈回了神,她站起身,便看见满身血迹,衣着凌乱的谢离州。
“谢离州!”郭暮盈失声喊道,她跑到谢离州面前,谢离州紧紧攥着左手衣袖,郭暮盈早已看到他胳膊上的伤疤,眼泪不禁落下。
“怎么搞得?怎么搞成这样?”她哽咽着声音,一把抱住谢离州,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
谢离州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郭暮盈的后背,柔声说道“没事,打架嘛,受伤在所难免。”
“你打架了?”郭暮盈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谢离州。
“你和谁打架了?”
“和望春楼的人,真的没事。”谢离州抬手,拭去郭暮盈脸上的眼泪,轻轻捏起郭暮盈的脸颊。
“不哭了,你这样,别人真以为我怎么了呢。”
“所以你下马车,是为了引开那些人,是吗?”郭暮盈抱着谢离州的腰,此刻什么都明白了。
“我的好夫人,折腾一晚了,可否让你夫君去洗个澡,除除这身上的血腥气,一会要好和夫人共枕啊。”
听他这么说,郭暮盈才松开谢离州,依旧哭得梨花带雨。谢离州忍俊不禁,对着门外喊道。
“风竹,把花生酥拿进来。”
直到谢离州去了里屋沐浴,郭暮盈捧着花生酥猛的反应过来。
谢离州刚才,喊她夫人。
他真的喊了夫人!
载着谢庭如一行人的船只在江面上缓缓前行,距离临康还有一日路程。虽说陆路要比水路要快许多,考虑到途中一路颠簸,叶氏的身体会受不住,谢庭如还是选择走水路,费些时辰,但是很舒服。
临近子时,谢锋明与叶氏早已休息,谢庭如辗转难眠,于是起了身,披上一件衣服走到甲板上。
越往南边,天气越发回暖,可到了深夜,这江面上的风还是有几分威力的,谢庭如只是站了一小会,便感到周身寒冷,四肢都没了直觉。正要回去,低头发觉水里有东西。
谢庭如提起夜灯,对着水中一照,随即轻“啊”一声,身子猛的一震。这水中之物,乃是一名女子,看穿着,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只是衣裳已看不出原本颜色。
谢庭如喊醒划船的老翁,二人合力将那女子捞上船。等看清女子容貌,谢庭如更是大吃一惊。屈府的千金,屈歆瑶。前几日听闻她南下游玩的消息,怎的会跌落水中,弄成这个样子。
眼下救人最要紧,谢庭如顾不得这么多,为了不惊扰父亲母亲,谢庭如示意老翁不要声张,他将屈歆瑶带回屋内,吩咐几个婢女替她更衣。
屈歆瑶身上并未受伤,只是后脑勺那里,有一处不大不小的伤口,加之在水中泡了许久,伤口已有些发炎。
几个婢女处理好屈歆瑶的伤口,人还没苏醒,谢庭如只好在地上铺了一床被褥,将床让给了屈歆瑶。
翌日清晨,谢庭如还未完全清醒,便觉得胸口那里一阵难受,他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睛,随即大喊一声。
眼前,屈歆瑶不知何时醒来的,正趴在自己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见谢庭如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屈歆瑶忍不住笑起来。
“谢大公子,我这么吓人的吗?”
谢庭如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缓了缓神,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屈歆瑶“方才那样,你没被淹死,我很有可能被你吓死。”
谢庭如长出一口气,掀开被子问屈歆瑶“现在感觉如何?”
屈歆瑶指了指脑袋说道“头疼,很疼很疼。”
“你的头受了伤,不过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
“说起受伤,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会落水?”
屈歆瑶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床上“船翻了,掉进水中后面的事,我全然不记得了,等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
门外传来叶氏的声音,谢庭如慌忙穿上衣服,对着屈歆瑶轻声说道“我还未告诉母亲你在此处,你在屋里好好待着,莫要声张,我一会派人送来早膳。”
屈歆瑶点点头,就见谢庭如收拾好地上的被褥,拉开房门。
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屈歆瑶站起身,轻声喊道“谢公子,多谢了。”
一日后,载着谢庭如一行人的船只缓缓靠岸。
南下风光,果然名不虚传,下人们卸了行李,谢庭如一把拽住兴奋的屈歆瑶。
“你个姑娘家,可否稳重点?”
屈歆瑶撇嘴,一脸不服气。谢庭如摇摇头,丢给她一身衣服。
“这身衣服你且将就穿着,等到了临康安顿下来,再给你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