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七嘴八舌的和画师描述着,吵得画师都不知道到底听谁的。不过好在画师凭借着多年的基本功终于把吴神医的画像画了出来,别说,还真是入木三分,特别是眉眼处的生动形象跃然纸上。
第二日一早,少年就举着画像站在公告板前,侧头问柴风:“贴?”
柴风点头:“贴吧!”
范千湖不安的贴了上去,仔细的把四角抚平,“总觉得像要通缉人家似的。”
柴风附和道:“确实有点像,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加上悬赏啊?”
“不要了吧!那不就坐实了通缉?”
“也是,只能祈祷有人能尽快发现吴神医了。”
不一会儿,公告栏前就聚集了一些人,大家看着画像,大声念着下面的文字:“近日芦州城内鼠患严重,医者告急,经了解吴姓郎中医术精湛,仁心大爱,望见者积极提供线索,也请吴郎中见此布告主动联系,共解芦州患情。”
两位少年站在公告栏前看着,还不断给旁边的百姓解释着。
柴风问:“千湖,你说这个吴神医能看到吗?”
“应该会吧,我们这么大阵仗,肯定能看到。”心里的焦急与担忧隐隐藏着,范千湖也在自我安慰着,两人真的希望会有奇迹发生,能够快速找到这个吴神医。
柴风又问:“画的还挺像的,能认出来吧?”
身边一个略带审视的声音回答道:“有点丑了,眼睛里的深邃没画出来,本人还要再器宇轩昂一些,画师水平有待提高。”
柴风和范千湖同时回头,我的天呀,两人惊讶的目瞪口呆,这眼前站着的不就是画像上的人吗?吴神医?
范千湖高兴的张大了嘴,上前就握住了吴神医的手:“吴神医,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吴神医被晃得有些晕,但还在介意着画像:“你们这画像谁画的啊?我本人有这么丑吗?这眼睛......”边说边上前指着,“我眼睛是这样耷拉的吗?”
柴风解释道:“是我们形容的不准确,不准确,误了您的容貌。”
吴神医撇着嘴:“幸亏我发现的早,要不扩大了影响面,大家都知道了,还不满城通缉我啊!这都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啊!”
柴风刚想解释,范千湖拦了一下柴风,尴尬的赔笑着:“是我,是我,我这不是想尽快找到您吗?久仰大名,就想着现在芦州这情况,只有您出山了。”
嬉闹了一阵,吴神医恢复正常的说:“我本来也想着要去找你们。”
柴风和范千湖对视一眼,喜出望外:“这不是巧了吗?我就说吴神医医者仁心,此等患情,您肯定也是心急如焚。”两人一唱一和的捧着吴神医。
吴神医说道:“好了,你们两个臭小子就不要吹捧我了,我这个人不喜规矩,不愿和官家医者共事,束缚太多,但是近日芦州危难,我观察了几日,发现你们也并无对策,想来我是不能不管的,正犹豫着去找你们,谁知这通缉就挂上了,你们还真有办法。”
柴风接着说:“我赔罪,我赔罪,吴神医,咱这就去医馆吧,您说怎么做,我们全听安排。”
“走!”吴神医边走边说:“别叫我神医啊,江湖名号,担待不起,就叫我吴郎中,听着没那么大压力。”
两人附和着,但还是觉得称呼郎中不妥。
吴神医继续问:“和你们一起那丫头怎么没来啊?”
范千湖反应过来,应该说的是江流柒,现在她心情可能不太好,便回复吴神医:“你说的是那天在湖边的那个丫头吗?她叫江流柒。”
“我知道,那小丫头挺机灵,我还以为这搜主意是她出的呢。”
范千湖笑着:“她是挺爱出馊主意的。”
吴神医自顾自说:“情伤可没法治,那得看她能不能自己走出来了。”
范千湖有些吃惊,听这意思吴神医是知道了,传播的这么快吗?也不奇怪,这不是整个芦州都知道的吗?只不过现在大家都被患情侵扰着,江流柒的事影响就没那么大了。
少年说:“其实对她影响还是挺大的......”
“也未必见得就是一件坏事,结束也是另一种开始,那小丫头心宽的很,也能扛事,想来她也不会掉在里面出不来。”
吴神医言语之间好像对江流柒很熟悉,范千湖听着也没在意,想来或许只是宽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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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馆,吴神医跨步一进,众位郎中仿佛已经知会,纷纷站起来注视。
范千湖说道:“这位就是吴神医,眼见芦州有难,也愿尽一份心力,大家还请多多配合,这些天,就拜托各位了!”说罢深深作揖。
吴神医拱手:“吴某不才,各位多担待,时间紧迫,我们研究一下吧!”示意了一下范千湖与柴风,便走上前和众位郎中一起讨论开来。
两位少年退出,范千湖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还好有你想的办法。”
柴风说道:“还好吴神医不计较,我们才会这么顺利,现在就希望他能尽快研制出有效的药,彻底解决鼠患。”
范千湖宽慰道:“他来了,事儿就成了一半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东村那边。”
“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了,咱们去一趟东村吧,正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子他们一声。”
范千湖知道东村现在危险,他不想让柴风跟着,“你去粮仓那边吧!我去东村。”
柴风盯着范千湖:“想要离开我单飞?”
范千湖噗嗤一下乐出声:“走走走,那边传染率可高,到时别赖我哦!”
柴风不屑的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银灰色面布递给范千湖:“到时戴上,防范着些。”
少年接过:“还是你想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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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进,东村近在眼前。
慌乱,忙碌,焦虑,沉闷,是两位少年见到东村的第一感受。日落黄昏,两口大锅腾腾冒着热气,一锅煮药,一锅煮粥,郎中和侍卫轮番看管着,累的满头大汗。
东村一侧距离较近的几间屋子被隔离成重患区,屋门口一块木头牌子上潦草的写着“重患”二字,大门和窗户都用粗布帘子挡着,屋里低声抽泣的声音、烦躁的咒骂声音混乱的夹杂着,有几人挣扎着想冲出来,都被门口的侍卫拦了回去。
不远处几间屋子是轻患区,病情还没那么严重,院内绳子上还荡着洗好的衣物和备品,几个戴着面布的人端着药,拿着碗,里里外外的忙碌着。
约莫环视一圈,似乎是没有看见周行和江见明,柴风说:“我去那边看看,一会儿咱俩在前面汇合。”
范千湖点头:“那我往这边走。”
又走近一处院子,院内人员看起来还算灵活自由,想来应该是准备药品和食物的地方,其中一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范千湖慢慢走近,藏青色长袍,男子束发,身影却纤瘦轻盈,端着药罐不停忙着。
可这背影,范千湖再熟悉不过了,从前在书院里,她就是这身装扮,后来又见了她女子罗裙,琉璃发簪,她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轻声开口:“江流柒。”
江流柒蓦地回头,药罐抖动了一下随即又急忙端稳,少女半遮的脸上,一双雾气般充盈的眸子闪着惊讶,“你怎么在这儿?”江流柒显然也一眼认出了范千湖。
范千湖走近两步站定,“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言语中微微有些焦急。
江流柒擎了一下药罐,“帮忙啊!待着也是待着,有事做,挺好的。”
范千湖知道江流柒的意思,方蔚白的事刚过没几天,在家里或许会胡思乱想,分分心是好事,但眼下这种情况,出来不见得就是好事,少年有些担忧,把江流柒叫到一边:“可是这里特别危险,送来的都是已经传染上的病患,稍不小心就会被传染上,这里有我们在,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江流柒眼眸弯弯,面布下的嘴唇应该是笑了,药罐放到木桌上,似乎又要同他好好理论一番:“瞧不起我?芦州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一定得挺身而出啊!”
少年白了她一眼,也不想听她再说,“有我在,还轮得到你挺身而出了?你赶紧回去!”上前一步抓住江流柒的手腕,边说边拽着江流柒往外走。
江流柒叫了一声:“你干嘛啊!放手,放手!我不走!”
范千湖大力的拽着:“回去好好呆着,江见明也真行,还敢让你来!自己妹妹安危都不顾了。”
江流柒眼见着力气没有范千湖大,明显处于劣势,便说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咬你了!”
范千湖无所谓的说着:“你咬吧!咬死我也得给你弄回去。”
看来咬人这招没有威胁到他,江流柒气的大叫:“范千湖!怎么哪都有你啊!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啊!我爱去哪,爱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总是管我!”
“你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你爱去哪我都不管,就是别在这碍我的眼,你要是被传染了,回头还得救你,你这是给大家添乱!”
江流柒一肚子火,自己明明是来帮忙救人的,现在却被这样说,“要你这么说,每个在这里的人都有可能被传染上,都有可能从救人者变成被救者,我怎么就变成添乱的了?”
范千湖不想和她多争辩,叹口气:“反正你赶快走就是,你要真想帮忙,去粮仓看看。”
“我就要在这儿!”
两人拉扯的间隙,不远处一个听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