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箐和袁朗蹲踞式前进,来到了岛上唯一的建筑物前。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漆有点掉了,地上散落着黄白色的墙皮。
这会是指挥部吗?
“大哥,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楼大厅传来了声音,许箐袁朗贴着墙仔细听。
“炸死他娘的,就是这群当兵的抢走了我买来的婆娘,把我老娘都抓进去,幸好我没回家,在外边接到我弟的报信,才逃过一劫。”许箐和袁朗一听就察觉到不对,这是演戏的一环吗?
“大哥,这威力够吗?”一旁似乎是小弟的人小心翼翼拿起不知名包块。
“害,我是旷工,矿上搞的,能不真吗?”大哥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费劲巴拉游过来,总算没白费劲。”许箐听声音大楼大厅里的疑似炸药大概有十公斤,如果是矿上的炸药很稳定会很差,成分差异大,很容易造成意外。
许箐和袁朗对视一眼,二人悄悄退回岸边,借助几棵大树隐藏身形。
“之前是七个人,一楼大厅只有两个人,时间上来看剩下五个人应该还在岛上。”许箐现在只恨自己没带红外设备,无法向外界提供信息。
“他们没有枪械,目前暂时安全,不知道他们打算把炸药运到哪里。”袁朗拿过望远镜看了看四周,“他们的目标,可能是那座山。”
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演习弹药也有杀伤力,在演习人员密集的地方不会动手,那么能利用的就只有这座山。
这是一座高山,昨晚还下了雨,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一但爆炸造成山体滑坡,影响的不只是演习,更是周围的所有村庄。
“一楼的炸药量不足以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们或许还有其他准备。”许箐想,幸好那是一座山。她试图感应那座山上的情况,但失败了。目前她能感应的范围只有方圆十公里,还不够大。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我们淘汰,看到烟雾会有人来接我们。”
但是,这会打草惊蛇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日后运筹帷幄的二人如今一个16一个19,尚且稚嫩。
游回去?这几个小时的路程,保不齐会发生些什么。
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可他们不行动,自然有人会行动。
屋里的两人很快走了出来,一人背着一个大麻袋,向高山走去。
(小岛和最高的山连在一起,和演习聚集地区分开。)
幸运之神还是眷顾了他们,在他们打算跟踪二人时,一个脑袋从水面浮了起来。
是先前的海军陆战队队长,他的名字是江流。
许箐让袁朗先行前去追踪,在岸边和江流交流了起来。
“这座岛上疑似有恐怖分子,带有大量炸药,一共七人,目标是那座山。”江流听到这话也是分外惊讶,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需要我做什么?”在问出口的一瞬间江流就明白了许箐想让他做什么,游回去通风报信。
许箐知道江流的体力也到了临界点,但三人中最通水性的无疑是江流,她再次拿出了鳃囊草。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把许多鳃囊草留在了水底,这正好是一种水培植物,演习过后上报发现就可以了。
江流看到一团不明物体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已经是清晨,天有些亮了,不像袁朗什么也没有看清就吃了。
“这个草是我在湖底偶然得到的,既可以饱腹又可以让人在水里呼吸。”江流听着许箐的话,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这样神奇的植物,真的存在吗?
江流半信半疑地接过鳃囊草,在许箐期待的眼神中吃了一口,入水试探了一下,随后坚定地把鳃囊草全部吃完。
许箐原本正想说有时间限制,或许跟食用量的多少有关,劝他多吃一点。这会儿却是省了功夫。
江流飞快地沿着原路返回,他来时选的正巧是直线距离最短的路。
许箐将手枪上膛,沿着袁朗留下的记号跟了过去。
山腰处,两人扛着麻袋进入山洞,洞里的人声大了起来,七个人都在里面。
“他们在放完炸药撤离后才会引爆,趁这段时间我们把炸药扔进湖里。”袁朗和许箐猫在草丛中,一夜未睡的他们一刻不错眼地盯着洞口。
“你怕吗?”许箐看着身旁的袁朗。
“我可是很惜命的,相信我们能做到。”袁朗伸出一只手和许箐的手握在了一起。
矿上的炸药多是使用引线引爆,但引线的长度有限,不足以让他们撤离到安全地带。那只能是遥控引爆,找到关键的引爆物就能防止其他炸药被连续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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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江流游到岸边,拾起自己留下的通讯设备,换到蓝军频道:“海军陆战队江流请求与首长通话。”
蓝军首长第一时间同意了通话:“说。”
“E4演习区小岛疑似有外来恐怖分子,卸载大量炸药,目标D9区山脉。”江流快速清晰地说着,“岛上有两名蓝军队员,一名是老虎团士兵袁朗,一名是陆军军医的医疗兵许箐。他们让我回来报信,已经前去追踪恐怖分子。”
蓝军首长听完第一句话就联通了公共频道,让所有士兵停止演习,原地整理装备待命。
铁路迅速接通队内频道发话:“所有成员装备更换实弹,包围D9。”
蓝军首长迅速调出二人的档案,一天一夜无休武装泅渡,体力接近极限,立刻下了命令:“呼叫地区部队武装直升机待命,医护人员随行。”
铁路亲自带队,一小队上山,其余小队在山脚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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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许箐观察良久,这伙人并没有撤离的动向,山洞内的话语声也归于寂静。
同归于尽?许箐的脑中浮现出了这句话,但她又希望这不是答案。
“没有发现撤离,或许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许箐和袁朗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原先的猜测是遥控引爆,现在看或许是引线引爆,引线铺设在山洞内,必须要进入才能进行破坏。”他们想不到为何会有人为了对他人造成未知的伤害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毁山或许伤亡惨重,也或许无人伤亡。结果谁也无法料到。
原先的细雨已经变成了磅礴大雨,这显然不是一个爆炸的好天气。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才让他们选择直接在洞内引爆。
意外就这样猝不及防,当然这也是猜测到的一环。一声巨响让脚下的地面开始颤动,随后是可怕的崩塌。石落,树倒,巨大的冲击力将许箐和袁朗撞飞了出去,咫尺之间,便是悬崖。
在许箐身后的袁朗踩中碎石,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一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
就这样结束吗?
一只手拽住了他,袁朗一下子因为惯性撞向崖壁,胸口撞得生疼。
许箐右手拽住袁朗的左手,左手扒在一棵崖边的歪脖子树上。左手不是她的惯用手,眼看树杈也即将断裂,突然一股力量抓住了许箐的衣服,将两人一起拽了上去。
铁路和身后一串的队员松了一口气,一人背起一个,快速向山脚赶去。这座山,即将崩塌。
持续的阴雨引起了山体滑坡,这座方圆百里最高的山,从山腰处被拦腰斩断。幸好疏散的及时,演习地点远离人烟,少数居住在此地的居民无人受伤。
袁朗和许箐对抗着身体的疲惫,身上被炸伤的地方还在不断地流着血,但他们最后都选择了,透过雨幕,再看一眼那座山。
这是许箐和袁朗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失败,他们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仍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一阵空前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们,带着沉重的心情陷入了昏迷。
他们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断地做梦,在梦中尝试了无数种办法,但在梦的结尾,他们还是没有改变结局。
属于他们的未来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