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告别巫王,往清水镇方向飞。
小六估摸过不了多久玱玹就会到清水镇来找她了,便一直絮絮叨叨在跟相柳说着以后要怎么怎么,相柳臭着脸听她交代了一路。
说了大半天,小六忽然想起,这一世居然还没有跟相柳到海上去看过明月,不禁大为遗憾,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去海上玩了!”
相柳瞧了她一眼,道:“你若想去,过几天月圆之夜我带你去。”
“好啊!一言为定!”小六靠在他怀里言笑晏晏。
毛球很快就飞回到了清水镇,快靠近西河边的时候,相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叫毛球提前降落在西河对岸的林子里。
“怎么了?”小六有些不解。
“前面有杀气,可能有埋伏。”相柳一边抱着她在林间穿梭,一边答道。此处距离回春堂还有两里地,对方隐蔽得很好,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异状来,是妖族天生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小六闻言一惊,运起精神力感应,发现附近果然埋伏了不少人,而原本该伫立在河边的回春堂,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废墟。
两人悄悄靠近,最后隐身在西河边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对岸的回春堂。
“老木他们呢?”小六现出焦急的神色。
相柳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以灵力传音道:“回春堂附近埋伏了十几个人,敌众我寡,我们到清水工坊那边去看看,先找我们的人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小六点了点头,两人便又悄悄沿着西河岸边潜到了清水工坊附近。
工坊这边也有埋伏的人,但并不多,两人便在隐秘处乔装改扮了一番,假扮成工坊里的工人,潜入工坊里去找人。
俞信还在工坊忙碌着,小六见他没事,安心了许多。相柳走到暗处,召来潜伏在工坊里的暗卫,询问了一下,那手下便悄悄把两人带到了镇外一个伐木点。
那伐木点有不少伐木工搭建的临时木屋,那手下把他们带到其中一间,相柳推门而入,小六一眼便看见了桑甜儿跟老木。
“甜儿!老木!”小六惊喜万分,刚刚的满心担忧不翼而飞。
桑甜儿正坐在榻边上照顾着床上一个缠满绷带的病人,闻声回过头来,看见小六,喜极而泣飞奔过来:“六哥!”
小六抱着扑过来的桑甜儿,也是十分欣慰:“吓死我了!我见回春堂那样,还以为你们都出事了!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床上的人看见相柳,艰难地直起身来:“大人!”
受伤的人竟是黑柱!
相柳过去查看了一下:“你伤了内腑,先不要动,躺下休息。”
黑柱依言躺下:“已经吃过药了,没有大碍,多谢大人关心!”
“发生什么事了?”小六也走了过来。
黑柱刚要回答,旁边桑甜儿便道:“还是我来说吧!你伤得重不要说话。”
“我们从轵邑城回来之后,没多久就突然来了一帮匪徒,个个都蒙了面,想要杀我们,幸好黑柱哥他们及时救了我们,带着我们逃到了这边。但是那些人十分厉害,黑柱哥也被他们打伤了。他们找不到我们,就把回春堂烧成了白地!”
“伤亡情况怎么样?”相柳问道。
黑柱答道:“那天来了二十几个神族高手,我刚好在回春堂里,察觉不对,带着人就往外跑,掩护我们逃跑的兄弟死了五个,剩下都伤了,我也受了点伤。”
自从上次桑甜儿被绑架之后,相柳在回春堂附近又增加了不少暗卫人手,没想到歪打正着,这次正好把回春堂的人都救了下来。若是他稍微掉以轻心,这会回春堂里几个人早就尸体都凉透了。
“其他人呢?”
“其他兄弟送回营中去治疗了,只有我在这边。镇上都是敌人的耳目,又不方便带他们回去,我就把人安排到这边暂住。”
事发的时候屋里只有甜儿老木,串子住他未婚妻那边并未受到波及,领队的人不知道串子跟未婚妻住在山上,一时间也没找着他。后来相柳的人又暗中给串子递了消息,教他不要往回春堂去,因此大家都是安然无恙。
相柳听完禀告后颔首:“你办得很好!”
“你跟他们交手的时候,认出来是哪派的人马吗?”
黑柱想了想,道:“他们一来就大开杀戒,装扮也看不出来什么,但就他们用的招式术法和战阵来说,跟之前埋伏袭击您的人很像,我怀疑是同一帮人。”
小六在旁边听着,脸色越来越是铁青。
一个暗卫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向相柳禀报道:“大人,镇上突然来了另一拨人,正在四处打听回春堂的人的下落,说要找玟小六。”
相柳跟小六都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
“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小六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老木慌得一把拉住她:“只怕来者不善,你怎么还往陷阱里跳!”
相柳道:“我陪你去看看。”
小六回身对老木笑笑:“放心吧,我不会跑去送死的,你信我!”
老木犹豫着,看了看相柳,见两人神情都十分笃定,这才松手。
“那你自己小心点!别跟他们硬拼!”
两人乔装易容来到镇上,发现果然如暗卫所说,一群陌生来客正在街上四处打探消息。
虽然他们都是常人打扮,但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人,正是高辛王身边第一得力助手——蓐收。
“蓐收找你做什么?”相柳问道。
“不知道呢,兴许是高辛王想要给我个官做做……”小六苦笑。她是预料到不久之后高辛王就会派人来找她,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蓐收而不是玱玹,而且还来得如此之快。
相柳敏慧无双,联想前因后果,一下子猜到了缘由:“你把药方给了蓐收?”
小六点了点头:“我要走了,你帮我跟老木甜儿他们说声对不起…”
离别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玱玹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只有对他威胁最大的玟小六离开了,回春堂的无名小卒们才能重获安宁。桑甜儿跟老木不能长期躲在森林里生活,更不能跟义军牵扯太深。
“我的钱都给你了,你回头帮他们重建一个回春堂,照顾好他们。还有商行的事,也拜托了!”小六说着,把一卷写满字迹的羊皮递给他,又摸出一枚印信。“这是回春堂的印信,帮我转交给甜儿,以后回春堂就靠她了。还有串子的婚房,让老木甜儿他们帮衬着弄起来,可惜我来不及参加他的婚礼了。……”
相柳沉默了半晌,没有接印信。
小六心如刀绞,却还是勉强笑道:“你放心吧,蓐收不是来杀我的,有他的保护,我不会有事。”
朏朏感应到小六的强烈悲伤,从她袖子里溜出来,在她肩头上跳来跳去,想要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一定要跟他走吗?”
小六点了点头。
两人默然对立半晌,相柳终于伸手接过印信,开口道:“把阿来带上。”
他在阿来身上悄悄留了灵力印记,只要阿来没有被困住,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他。
小六明白他的意思,强忍着眼泪,转过头不去看他。
“我走了,你回去吧!”小六大踏步走出昏暗的小巷,朝着不远处的蓐收走去。
她走得很急,唯恐自己一个犹豫,就再也走不动了。
玟小六走到蓐收面前,微笑道:“我就是玟小六,听说你们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