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佟持.枪驱赶秋叙、赵冷和柏荷。秋叙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屁滚尿流地跑进陆轻厌的宿舍，赵冷和柏荷就更懵了，呆头呆脑地跟着进去。

小佟严厉地说：“不许出来。”随后将门关上，脚步声走到不远处停下。

小佟虽然关上了门，但里面依然可以打开。秋叙悄悄拉开一条门缝观察外面，小佟没有走远，站在铁栅栏附近，一边盯着空地上的众人，一边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秋叙又悄悄关上门，找张椅子坐下，看向赵冷和柏荷两人。

他本来不想管赵冷的闲事来着，不是他厚此薄彼，之前旷工追踪扶桑会，是担心特情局有阴谋。电梯舱失窃，倒霉的是浮空城人和站点里这些走狗，那么看热闹就好。

谁知单源这次回来比上次变态多了，而赵冷想维护他的心，秋叙感觉得到。

“行了，现在就我们三个，好好聊聊吧。”秋叙冷不丁说，“你们怎么把太空电梯偷出去的？”

“我不是，我没有！”赵冷脱口否认。

柏荷也连连摇头，一个劲附和：“你别胡说啊！小心我请我国王嫂子打你！”

“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不然在外面直接揭发你们不好吗？”

“领班……”赵冷似乎想说什么，被柏荷猛拽衣袖，他抽出衣袖，先对柏荷说，“我信得过我们领班，他对我挺好的。”

接着他抽了抽鼻子，毫无预告，汪的一声就哭了。

秋叙：“……”

“领班！你猜到了就好！其实我也瞒不下去了，这段时间我真的吓死了！”赵冷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向秋叙的大腿。

“退！别蹭！我家里管得严！你知道小狗鼻子多灵吗？！”秋叙赶在他的鼻涕蹭上来之前低喝，“坐下！说！”

赵冷啪叽坐下，梨花带雨地边哭边说。

“就是那天，你和维护员都走了，柏叶来找我，让我把干扰芯片放到电梯舱，这样电梯舱就会报故障。站点搭起脚手架和挡板，围住电梯舱拆开维修。拆开后客户包厢是一个个很像我们集装箱宿舍的大盒子，那些偷不走，都在站点仓库呢，柏叶只想要铁壳和发动机。”

“接着柏荷过来做财务部长，第一天夜里我们就把几台发动机和所有外壳推下橙湖，第二天维修队发现被偷，柏荷叫上所有人为失窃开了一整天的会，趁这段时间柏叶用小潜艇把湖底的东西全拖走了。”

橙湖水深五十多米，水又浑浊，很方便沉东西；电梯舱为了便于升空，外壳材料都是重量很轻、强度很高的，两个人花点时间推下水，运气好不会惊动别人；几台发动机倒是很重，但站点里其他电梯舱升空或降落的声音更响亮。

再加上柏荷掩护柏叶，赵冷所说的这番操作天马行空了点，却是可行的。

秋叙只是诧异：“你们拾荒捡到了小潜艇？”

“柏叶说是在一个水下废墟捡到的……”赵冷说，“对了，柏叶还背着我偷人！”

还有狗血剧情？秋叙不由催更：“说下去。”

“那几天有浮空城人来预定专用舱，没定上就先回了橙湖城。柏荷告诉了柏叶，柏叶让我实习驾驶员的身份骗他们说专用舱好了，等他们来站点的路上，柏叶把他们打晕偷走藏起来，现在都不肯告诉我藏在哪。”赵冷含泪，“我好害怕。”

“……”是这个意思的偷啊。

秋叙基本上明白了电梯舱失窃经过，问：“你们大费周章，不是为了卖废铁吧？”

“柏叶喜欢这些研究东西，他们拾荒都去图书馆。”赵冷说，“我劝他来站点做设备维护员，他不来。”

“技术流？有机会可以介绍他和……算了，说着说着占有欲犯了。”秋叙支着下巴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不久后，单源来审问秋叙三人。

“你的舱长指证你，而你这些天说是在外面，却没有能够证明你行踪的人。现在你是首位嫌疑人……”他拿起花名册看一眼秋叙在站点用的假名，“禾火人。”

看这三个字没什么，读出这个名字，单源嘴角不禁一抽。

他把名册丢给小佟，坐上秋叙刚刚坐的椅子，翘起腿冷笑：“说吧，你怎么作案的？和地下联盟勾结多久了？”

“大人，我没作案，也没勾结地下联盟。”秋叙柔弱地说，“这些天我只是给一位浮空城来的陈医生做导游去了，我另一个同事现在都还在陪陈医生旅游呢。您在站点等着，最迟半个月肯定能见到陈医生，到时候就明白我是无辜的了。”

“刚刚说何中舟，现在又冒出一个陈医生。可惜我只认识何记者，不认识陈医生。”单源说，“我再给你三句话的时间，继续说。”

这家伙就差直说想听何中舟的把柄。

秋叙偏吊着他，怂怂地一通乱讲：“陈医生让我送他去附近监狱探监，那里关了一个浮空城人。我们到的时候刚好犯人他爸开飞船来了，父子两个吵架呢。犯人说‘连奕你就是一头猪’，老头也不吱声，光挨骂。”

“……”单源问，“连奕？这是你听到的？”

秋叙老实巴交地点头。

“你到监狱是什么时间？”

秋叙掐着手指口算个位数加减法，十分钟后顶着单源的阴冷目光支支吾吾说出答案。

浮空城人不一定知道连奕是谁，但调查局肯定知道。在浮空城，特情局和所有机构关系都很差劲，特别是业务有所重叠又被特情局压一头的调查局，更是对连奕恨得牙痒痒。单源一定听说过连奕下来过，但谁能想到会听说连奕忽然冒出一个坐牢的儿子？

“你是说，附近有座监狱，关着一个浮空城人？他叫什么？”

“连覆。”秋叙毫不犹豫地卖了自己。

单源示意小佟，小佟在腕表上点了一阵，汇报：“公民编号170616，无亲属关系，犯有破坏经营罪。”

单源思索了片刻。

“过段时间你带我去那座监狱探监。当然，这和电梯舱失窃是两件事，你还得证明自己不是个惯偷。”单源微笑，“禾……禾火人，说说看，你给何中舟找到了什么失物？”

“女人的照片。”秋叙继续信口胡说，把何中舟卖得底裤都不剩，“有些浮空城的大人下来时间长，会有几个地面人老婆的。”

“哈哈，小佟，记好。”单源愉快地说，“等回到上面，我们得为何先生的妻子提供法律援助。”

他的笑容只维持了半分钟，站起身便翻了脸。

“那个女人，带走，单独关起来。”

单源用下巴指指柏荷，哼笑。

“电梯舱一故障，你就来了，你一来，电梯舱就失踪了。你关了很多人，偏偏没关那个上报故障的舱长，直到舱长被禾火人当众揭穿，你才抓了舱长。我来后，你又推舱长顶罪，想独自抽身？我想这件事就是你和舱长打配合吧，你是有些小聪明，可惜还不够看。”

秋叙哑口无言，并不动声色地按住身后的赵冷。

柏荷尖叫着被小佟拖走，单源又叫保安把其他所有涉事人员重新关回宿舍区。外面杂乱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赵冷抓着秋叙的衣服，着急地问：“领班，现在怎么办？”

“你会写字吗？”秋叙问。

·

半夜，秋叙、陆轻厌和贺雪歌，三个人前往橙湖城王宫。

与铁山城城主府类似，橙湖城王宫也不像城里其他建筑物拼拼凑凑，而是位于城区郊外的完整美丽大庄园。橙湖占地超过12平方公里，太空电梯站点位于橙湖一角，王宫位于橙湖另一个方向的岸边，如果将橙湖当做一个钟盘，两处大抵呈现直角。

从王宫到站点，沿着湖岸有一条国王专用的单车道，虽说只是水泥铺出的路面，但已经是地面交通的巅峰。

不知不觉王宫近在眼前，守卫守着大门，一队队巡逻。

秋叙半年多之前在王宫连杀七任国王，熟悉得就像回老家一样，摆手示意后方两人跟随。王宫一侧是花园，隔着墙能看到茂密的植被。这在地面可不常见，饥饿的人们吃所有能看到的植物。花园里有一条人工河，水的污染程度只比橙湖好那么一点点。

人工河排水进入橙湖，半米高的排水口年久失修，一道铁栅锈迹斑斑。秋叙带两人来到排水口前，他伸手一提，盖住排水口的铁栅整个被拿起来了，这东西压根没固定，主要起装饰作用。

据赵冷提供的情报，柏叶也是通过这里进出王宫，旁边就是橙湖，开小潜艇非常方便。

前些天才下过雨，再过一个月雨季要来了。现在人工河水位还不算高，秋叙捡几块石头垫下去，钻过排水口进入花园，片刻回首示意安全。

陆轻厌和贺雪歌依样画葫芦进来，陆轻厌左肩还固定着钢板，秋叙抓着他的右手扶他，拉他上岸时顺口亲了一下。

贺雪歌假装自己不存在，默默跟着他俩前往花园附近的后宫。

夜深了，后宫里非常热闹。三人先矮着身从一处小楼窗外经过，一楼客厅里四个中年男宠正在搓麻将，宁芙爸赫然在桌，宁芙坐在旁边围观。

“那些新来的男妖精，勾搭得国王魂不守舍！我们四个都能坐一起搓麻了！”宁芙爸幽怨地说，“二条！”

“特别是那个柏叶！”另一个中年男宠恨恨说，“天天装得多清高，见到前辈从不打招呼。”

“就是！哼，长得也不怎样，顶多清秀吧，普男一个，还傲，气得国王今晚没去找他。”

“爸你别说了，我还想求他妹妹把我同事捞出站呢。”宁芙烦躁地说，“我们领班回来发现我一个人跑了，丢着同事不管，肯定不高兴，他那个人对我们有点保护欲的。”

“他不高兴什么，说不定他也得求我罩几天。”

“那你就帮他一次，别忘了你那剃须仪是他给的。”

秋叙多看了一眼宁芙，路过这处小楼，前往下一座更豪华的楼房。橙湖城王宫的后宫统共三栋小楼房，一栋国王独居，偶尔让宠妃住进次卧，另外两栋总共八个卧室，给后宫住，有些国王胃口大，后宫还得睡上下铺。

柏叶在豪华楼房的一楼西面次卧独居，远远就看到窗户黑着，不知他是不是入睡了。二楼灯亮着，传出热热闹闹的看鬼片和打情骂俏的声音，不得不说辰飞云国王在玩乐上别具一格。

三人靠近窗户，忽然陆轻厌拦住他们，低声说：“有监控。”

窗户下吊着一盏小灯，灯没亮。秋叙看了会儿才发现灯罩下确实有摄像头，看摄像头的材质，大概是捡来修好的。

秋叙从外面推开窗，安静的房间里面，一道呼吸声压得很轻，看来这个柏叶被他们惊醒了，不动声色地观察情况呢。

“送信的。”秋叙把赵冷写的字条折成一只纸飞机，投进了窗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