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来啦！”
“老板下午好！”
“嗯，我来看看。”
推开花店的玻璃门，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正在修剪花枝的小姑娘叫付春丽，是花店的老员工。
另一个从门外货车车厢卸货的男孩叫王东，是暑假工。
你照例查了查账面，然后坐在春丽身边，拿起剪刀也开始修剪。
“老板，你身体好点了吗？感觉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春丽细细打量着你的脸，满脸担忧。
“没事，大概是有些伤心。”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老板？”
小姑娘八卦地向你凑近，又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轻拍额头：“对不起啊老板，我不该问的，那是您的私事。”
你摇摇头：“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去世了。”
“啊！”花刺扎伤了女孩的手，她惊得嘴唇煞白。
“你还好吗？”
你取来药箱替她清理创口：“不该说的，吓到你了吗？”
春丽紧咬下唇，有些结巴：“不是，不是。只是觉得，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多人去世……”
你面带疑惑：“很多人？”
春丽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咬牙道：“是……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
眼见都已经开了口，春丽索性就都说出来：“前几天我去参加了一场高中同学聚会。先吃饭后唱歌，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玩到十来点就散场了。可是谁知道，第二天警察就找上门了。”
“他们细细问了我一遍头天晚上的事。”
“然后我才知道，是我其中一个女生同学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
突然插入的男声吓了春丽一跳，她没好气地瞪了王东一眼，继续开口：“说是……说是被人发现遇害了。”
终究是年轻，春丽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说起还是下意识捂住心口。
“说起来，我记得这两天，网上有关滨湖公园遇害女尸的新闻好像闹得沸沸扬扬。”
王东挠了挠头：“怎么突然感觉咱们市里不太平了……”
春丽左右扫视了一眼，压低声音：“那个新闻，说的就是我那个同学。”
王东惊得捂住嘴。
春丽点点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晚我们分开前她还好好的，那家KTV离她家最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诶，对了，她住的小区好像叫……”
你淡然接过话口：“祥悦天澜。”
“对对对！就叫这个！”春丽连连点头，却又像想起什么，“好耳熟啊……好像老板你……”
“我也住那个小区，你说的女孩是不是叫林如珍？”
“！！！”
春丽也是同款捂嘴表情，惊恐的眼珠上下颤动。
“看来，我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
好半晌，春丽才平复心情。
“这个世界真小啊……”她讪讪道。
“是啊，真小。”
你想着林如珍朋友圈最后更新的那张聚餐合照，附和道。
眼皮半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唉……”
春丽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王东又转身去后面库房理货了。
“那天，我和如珍在小区碰见过，她打扮得很漂亮。”
春丽点点头：“是啊！她来的时候时候我都惊艳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知道她长得漂亮，现在一打扮起来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我调侃她去约会，她脸都红了。估计是你们的同学会有她想见的人吧。”
你试探着说道，记忆里重现了照片上离林如珍最近的三张男性面孔。
“是吗……”春丽陷入了沉思。
“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听说林如珍貌似和许安有些什么。只是那时候高中，学校老师管得严，林如珍又是很听话乖巧的好学生，估计是没有早恋这回事的。”
“至少高考后，也没见他们俩有什么后续，但许安确实一直单身……”
“哦对了，李梁好像高中那时候也暗恋她。说是暗恋，男生那种单细胞生物，简直明显得全世界都能看出来。好像那天晚上他看见林如珍来了，情绪也确实挺激动的……”
“至于其他人……要么就有女朋友，甚至班长都预备订婚了，应该也都不是啊……”
你叹了口气：“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
摸摸权顺荣眼下青黑，你又揽住他的腰，从他身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沐浴露香气。
“我今天，去拜访了如珍的父母。之前在小区里听那些阿姨说，子女都是债，这样分离会要了父母的命……我形容不了，只觉得为如珍找到凶手这件事，像是强行撑住他们的一口气。”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你的脊背，沉闷的叹气从他的胸腔向外震动扩散。
“我还去了花店，闲聊的时候发现春丽竟然是如珍的同学，世界真是……太小了。”
“好像是，这几天事太多，我都忘记告诉你了。”
你趴在他胸口摇摇头：“我也心疼你，这案子是不是不好查？”
想着这两天几乎停在原地的调查进展，权顺荣只觉得心口郁郁。
“那天，如珍打扮得很漂亮，提到同学会还会害羞，像是要去见喜欢的人。后来，她还在朋友圈发了合照，我看有几个男孩和她靠得很近。你说，会不会是为情杀人？”
你像是随口提起，权顺荣一向对你不设防，本不该外泄的搜查情况，也不自觉向你敞开一个小口。
比起说跟你讨论，他更像是在自己复盘。
“那天所有聚会的人我们都查问过，离被害人最近的男生叫李梁，也是长河市人，目前是健身房的教练。据说高中时期他就一直单恋被害人，大学时还闹过去被害人学校表白的事情，只是被拒绝了。后来他也不死心，一直试图接近，跟踪，骚扰，附近派出所也能查到林如珍的报案记录。大概是被害人的抗拒意味太明显，李梁慢慢也就放弃了，最近还新谈了一个女朋友。在场的人也表示，当晚他虽然在看见被害人后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可一整晚他都没有主动接触过被害人。散场后也径直回了家，这一点，和他同居的女友可以证明。”
“另一个男生叫许安，稷阳县许家村人，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市里工作，现在就职于一家互联网大厂。无不良嗜好，周边关系简单，租的房子和公司两点一线。根据他的自述和其他人的笔录，他和被害人在高中时期曾经有过暧昧，但没有明确下来，后来高考结束后那些朦胧也就无疾而终了。那天聚会结束，他提出送被害人回家，被拒绝后就独自搭出租车回家了，监控显示他回家以后就没有再出过单元门。”
“第三个稍远一些的男生，叫李喻，是他们高中时期的班长。这场同学聚会也是他联合其他班委举办的，他是江宁市人，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老家工作，目前和朋友筹备开了一家游戏工作室。有个感情稳定的女友，也有订婚计划。那天晚上结束后，他就回到了酒店房间。中途下楼买过一次感冒药，后来就没再出门，他和女朋友的视频通话记录也可以证明。”
“其余的人也各自有不在场证明。那附近大部分是建了很久的老小区，小巷小路很多，监控摄像头也是有一个没一个。”
“被害人应该是计划就近走小路回小区，零散几家角度能波及到街口巷尾的店铺我们也查过了，只是在临五路扬茅胡同往后，画面里再也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法医报告验尸结果显示，被害人身上并没有受到?侵的痕迹，死前也没有过?行为。全身上下只有胸前一道伤口，被缝合得很完美，体内有被人注射麻醉剂的痕迹，死因是被人活体开膛取走心脏。”
“尸体最后的处理很特别，还有这种死法，应该并不是单纯的情杀。可被害人周边的关系网并不存在符合凶手条件的人……”
“别急，或许明天你们就能发现新的线索了。”
你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有些歉疚地吻了你的额头：“因为网络上发散的消息，现在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接下来几天，我可能都要在警局了。”
你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没关系，我懂。我也希望那个凶手能尽快落网。”
临睡前，权顺荣迷迷糊糊埋首在你颈侧：“老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案子的事……以前你好像都不会问这些……”
黑暗空间里，你睁着双眼，搭在他腰侧的手轻拍：“你就当我是因为如珍吧。因为这次的案件关联到了我认识的人，所以我也生出一些迫切的心情……”
他蹭了蹭你，含糊应了一声，然后沉沉睡去。
——
翌日，权顺荣拎起装好衣物的包裹，照例完成出门前的亲吻后就离开了。
你也背上收拾好的背包，开车来到从春丽那边打听出的健身房位置。
出乎意料的，这家健身房生意还不错。
工作日的上午也有不少人在里面锻炼。
你站在一旁热身，余光瞥向不远处那个身材健硕的背影。
还不等你想好要怎么接近，对方就先一步主动靠近你。
“美女，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吧？”
不会过分油腻的笑容，配上周正的相貌，李梁把握得很好。
你平静地点点头。
“你放心，我不是来推荐课程的。只是看你像是经验不多，怕你没热身好伤到自己，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一边辅助你。友情帮助，不额外收费的。”
他自认为帅气地笑了笑，哪怕眼神再隐晦，你也察觉到他在你身前背后停留打量的视线。
浅薄伪装下的好色。
这是你对他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