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萊神情诡异：“这个问题带有个人主观色彩，我怎么知道我说的事在你那里算不算呢？”

银竹意味深远道：“那就把你认为的‘最正确的答案’说出来，或许我听了以后，会酌情给分呢？”

薛玲玲有些着急：“小萊，你不……”

“妈。”薛萊出奇冷静地“看”向薛玲玲，“你不是说了，要我好好答题，答对就能延时，就能活下去吗？”

“你不想我活下去吗？”

在薛玲玲解释前，薛萊果断开口：“对我来说，我妈做过最不好的事，就是亲眼看着有钱人亵玩幼童却毫无作为。”

“薛萊！！”

薛玲玲终于破功，冷厉地喊出薛萊的名字试图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你疯了？！你是不是想我们母女俩一块死！！”

薛玲玲的话唤回了薛萊的一点理智。

“友情提示，薛萊女士还剩下五分零三秒。”银竹友好发声，“为了防止各位质疑我们节目的真实性，接下来，我将向各位进行一个小小的展示。”

“3，2，1——”

“砰！！”

爆炸声从城市最东边传来，传到广场上能听见的声音其实已经不算太大，只是那瞬间和屏幕里清晰的爆炸声重叠，炸醒了所有看热闹的人。

薛玲玲母女也被银竹手机里传出的剧烈声响震得说不出话。

“别担心，那枚炸弹我们安在荒无人烟的空地，并不会造成任何伤亡。”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预告罢了。”

“顺便提醒一下薛萊女士，答案越详细的话，得分越高哦～”

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套话，薛玲玲再也绷不住，大喊想要阻止薛萊。

可薛萊刚回归的理智又被炸得稀碎，她哆嗦又果断地开口：“我妈，我妈当年跟那个男人好之前，是去江宁市的一家福利院面试的。那个地方招老师，我妈刚好是铁路中学的老师，她说听人说，家属楼里另一个老师也在那兼职过，教过学生，还挣了不少外快，她一直眼红……”

“她去过两趟，一趟面试，一趟试课。那会我还小，只记得她回来时候脸色不太好，还叮嘱我让我离那地方远点，平常上下学不许贪玩，要直接回家。”

“后来，她跟了那男人以后，下课以后也常常打扮好了出门。我有一回好奇，跟踪过我妈。”

“发现他们约在了那家福利院见面，那天，福利院很早就锁了大门。我好不容易从狗洞钻进去，里面很大，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然后，然后我就看见有几个人从一栋楼里走出来，他们抬着一个架子，蒙着的床单上是大团的血迹！

我看见还跑出来几个大人，我妈也跟在里面，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满脸烦躁……”

薛萊仿佛陷入回忆，不安地舔了舔嘴巴：“我看见了，那侧面，一只手垂下来！！和我一样，很小的手，那就是个小孩！！！”

直播画面忽然被切断，城市上空姗姗来迟的直升机放出了夹杂电流的广播声。

“请各位市民尽快回到家中，危险分子使用境外IP恶意控制我市广场宣传屏，企图用虚假信息引发市民恐慌，挑衅扰乱我市秩序与管理。”

“目前，我市已出动警队及特战部队进行全面搜索，也请各位市民积极配合，勿信谣勿传谣，配合官方争取早日抓捕犯罪分子，打击一切非法行为！”

密集的人流车流在特警及交警的协助管理下，缓慢地从广场散离。

你把车停在小区监控的死角，看了看周围空荡的车位，乘坐电梯回到家里。

不多时，被工装套装包裹得分不清性别的身影走出安全逃生通道，轻车熟路地从树丛缺口处钻出。

也不知道这些物业还有多久才能发现然后堵上这个洞。

你跨坐在从二手市场现金交易来的摩托上，冷静地扣好头盔。

[怎么样？节目精彩吗？ ——?]

[其实还有彩蛋，就是没来得及在大家面前揭晓～不过没关系，那些坐在高处的，我的观众知道就好。 ——?]

[你知道吗？他们下一步，就计划把静安养老院扩建为福利院，不仅照顾老人，也打算收留孤儿。不过就是想故技重施罢了。他们甚至急不可耐，优先建好那些不见天日的VIP室，就钻了进去。 ——?]

[不过他们大概是安逸太久，竟然没发现薛萊也想做猎人。他们的丑态都被一一记录，成为了来日的把柄。不过没关系，他们现在知道了，哈哈～怕是恨不得借我的手杀了那母女俩吧！ ——?]

[你说，我埋在不同地方的炸弹，和这对快打起来的母女，还有得到了就能控制他人的潘多拉魔盒，警力大概已经被分散得不能再分散了？会是谁赢呢？ ——?]

右手油门拧到最大，你的黑衣几乎和风与夜色融为一体。

——

静安养老院大门前，几位特殊制服笔直地守着，左侧几个男人倚靠着车门车头和电线杆，表情愤愤。

“老子不服！凭什么把我们轰出来？！我得去理论……”

短寸男人眉间的褶皱深成一道沟壑，那股火气像是要烧上头顶，撸起袖子就往门口冲。

扶着电线杆抽烟的男人甩手丢下烟蒂，一脚碾灭后几步拦住了短寸头：“闹个屁！我们是警察，又不是流氓。”

“靠，队长，老子憋屈啊！”

短寸狠狠呼噜了一下脑袋。

另一个男人眼睛本来就大，生气时候好像更大了，他跳下车头：“六子，你以为大家不气吗？我们也来火，也不服，但这是上头命令，我们不能让队长难做。”

六子恨恨地踢了一脚电线杆：“本来就是局长派给我们一队的任务！咱刚进去还没开始问啥，二队就来人撵我们！还说什么现在局长把任务派给他们了？！他们算个屁啊？！天天跟领导后面捶背拍肩的怂货！”

大眼睛男人低声安慰六子，而一旁沉默刷手机的权顺荣默默移步到队长身边。

“路哥，是不是因为这个？”

网络上，有关直播掐断前薛萊最后说的那番话被到处疯传，视频版文字版比比皆是，分析的阴谋论的凑热闹的拱火的留言也随处可见。

网管刚删，下一秒新的帖子又如雨后春笋。

逼得官方不得不再次严厉发声，禁止大家在网络上讨论这些。

路虎沉默着把手机递了回去。

“路哥，如果受害……”权顺荣哽住，“如果这位薛女士最后说的话是真的，那现在这个情况，我们里面是不是也被渗……”

他在路虎的眼神中咽下了口中的话。

却只觉得难过。

事情刚发生时，任务被上面交到了他们一队。

一查清楚被害者身份，队里立刻分头行动，他们几人就来了养老院查线索。

可屁股还没坐热，刑侦二队的几个人就闯进门，把他们“请”了出来。

说现在局长已经把任务转给他们组，让一队收队回局里就行。

还明里暗里说是因为他们组最近破案率很低，所以才惹得局长对他们失望。

不仅如此，排除可能埋藏炸药的区域，以及寻找薛家母女被绑架地点的两个任务均避开了他们一队。

他们仅仅只接收到回局里待命的消息，甚至还说他们辛苦了允许他们准时下班。

想到最近毫无头绪的案子，还有今天的遭遇，权顺荣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千斤巨石。

一个身穿休闲服套装的男人走出养老院，从怀里掏出火机刚打算点燃香烟，余光就瞥见这几个沉默郁闷的男人，顿时来了兴趣，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靠近。

“哟～这不是我们年度破案率第一的刑侦一队嘛？！局长心疼你们，想让你们早点回家睡大觉，你们怎么还不撤呀？”

“别守着了，这里头啥线索也没有，我们再搜搜就都准备撤了。”

男人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着，细弱的火苗随着夜里的风轻轻摆动。

“搜个屁！！你们才进去多久就说没线索？！人我都没看你们盘问几个！混蛋！你们才是不想干就滚回家！”

六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男人拉下脸色，张口就是讽刺加鄙夷，甚至说到了路虎身上。

说他死板不会变通，只知道闷头查案，怪不得被老婆甩了，一屋子都是傻蛋。

还说权顺荣有样学样，哪天老婆也跑了。

几句话惹得一队几个男人怒火中烧，六子更是冲上去揪住对方衣领，场面即将失控。

——

警察分布在养老院的力量，从正门看起来虽然唬人，可侧后方却几乎没人守着。

你算得上是轻而易举就翻进了里面。

大概是为了那些人的方便，你借着月色躲过寥寥无几的监控，循着记忆里薛萊当初带你炫耀过的路线，准确摸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

不幸的是，你注意到了虚掩的门缝。

你小心避开可能被察觉的风险，轻轻推开一个指节的宽度。

不太明亮的状态下，你只隐约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和你包裹得差不多，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

走廊那头的拐角处，手电的光源突然晃入。

“那个方向好像没查啊？”

清晰的男声在空间里回荡，你正打算躲起来，却发现屋里的那人一下都没停，似乎他并不是不速之客，也不在意会不会被撞破。

你蹙紧眉头，借阴影掩住身形。

“诶！那边我查过了！不用去了！咱去那边一起查查！”

喘息声伴着脚步声急促赶来，连着手电的光源看着也是无比慌乱。

连珠带炮的几句话，就把那差一步拐弯的身影给拉去了别的方向。

屋里的人依旧自如，还换了一个地方翻找。

真是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