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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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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赤红霄匆忙赶到内院时,她的心往下一沉。

此刻的后院宛如一潭死水般安静,跟嘈杂的前院相比恍若隔世。

她明白构成这种安静的并非是往日的祥和与平静,而是一片厮杀后的死寂。后院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

寒冷的夜风吹拂来死亡的味道,淡淡的血腥味钻入了赤红霄的鼻腔。她在微弱的月光与灯火中发现了沿路上的尸体。

那尸体里有佯装成官兵进来偷袭的人,也有赵万熠安排的那些死士,甚至还有往日在后院里穿梭的叽叽喳喳的侍女们。

她没有听见任何的嘶吼声、哭喊声,或者是任何打斗的动静,更没有看见沈婳伊。她会在哪儿?

一路上那些侍女和死士的尸体让赤红霄心惊肉跳,如果在这其中无妨找到沈婳伊,如果沈婳伊不在了……

赤红霄的心里没深没浅地打起鼓来。鼓声渐密,不安渐生。赤红霄急切地发现她必须得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找到一点声音,哪怕一点也好。

她先是直接赶往了沈婳伊的卧房。卧房里除了微弱的烛火还在静静燃烧外,没有任何的人影。

黑灯瞎火,往日里看起来空间有限的后院突然间似乎变得无比庞大,任何一个角落里都可以钻出一只庞大的鬼兽。

赤红霄四处寻她不到,情急之下再也无法顾及许多,只能开口喊道:

“夫人!夫人!”

她的话音像是一块砖石砸中了暗夜里的活物。那活物一样也发出了急切的声音,显然是受到了刺激:

“你们、你们都别过来!再敢有人靠过来我就杀了她!”

“夫人!”赤红霄等到了回应,赶忙向喊声的来源处赶去。

她看见沈婳伊被拖到了临近后花园的走廊上,挟持她的那名官兵模样的男子明显是负了伤,走路的姿势一阵踉跄。

他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手臂把沈婳伊的脖颈狠狠捆住,用剑抵在她的咽喉上方。

“赤霄师叔……”

听到赤红霄的脚步声临近,那男子身旁还隐约传出了另一个微弱的声音。赤红霄分辨出那是赵万熠之前安排在内院的女死士。

她的声音在寒夜中微微发颤,带有痛苦的喘息,估摸着也是受了重伤。她看见赤红霄后奋力地站直了身子,虚弱地说:

“他……他一进后院就冲进房内挟持了夫人……我们都……”

那名女死士没有说全,赤红霄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装作官兵的武林人士习武多年,功夫底子肯定不浅。一番激斗再加上人质在手,自然束缚住了后院内死士的手脚。

以至于血战下来,整个后院除了沈婳伊外,居然只剩下他们两个负伤的人。

赤红霄冷冷对那名男子放话道:“我劝你尽早放开夫人,不然等我发信号唤前院的人来后,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啊,你叫人来!把他们都叫来!反正赵万熠的夫人在我的手上,他若不把情报交出来,我就算死也要拉他的夫人陪葬!”

那名弟子显然是方才杀红了眼,此刻又负了伤。他心下慌乱,听见赤红霄要叫人来,情急之下也大有狗急跳墙,玉石俱焚的打算。

赤红霄明白他此刻已经没了理智,再若威胁只能起到反效果。万一把他逼急了真伤了沈婳伊,则又是一件麻烦事。

赤红霄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跟他周旋,一直被控制着的沈婳伊忽然冷静地开口道:

“你分明知道,就算是挟持了我到前院去,仅凭你又岂能换到青刀门的情报。就算是拿我换你自己的命,你此刻受了伤,又如何躲过青刀门后续的追杀?”

“我不过是我大哥推过来交换利益的棋子。他想用我来换精绝帮的喘息之地。可你也知道赵万熠狼子野心,能到手的东西他岂能轻易放过?

如今精绝帮迟早是他囊中之物,我对他早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你如果此刻拿我做筹码换你的命,他非但不会动容,还会觉得你是在帮他一石二鸟。

这样我死之后,他不仅可以以此为借口来复仇,还可以为了结盟再娶一个新夫人进门。至于这其间你的命……”

沈婳伊一通冷静的分析让那男子逐渐平静了下来。见他没有说话,沈婳伊沉稳地补充道:

“你若真想活命,我知道后花园里有一条逃生的暗道。你要是想开了,可以押着我从暗道里逃出去。

这两个人都是我从精绝帮带来的心腹,赵万熠就算不在乎我的死活,她们可在乎。你与其去前院跟赵万熠硬碰硬,不如就在后院里把这一切悄悄解决了,你还能保自己一条命。”

“赤霄,先不要放信号让前院的人来。”沈婳伊冷静地吩咐她。

她平静的话音里好似有一种魔力,不容人分说的同时又拂去了人心头的慌乱与急躁。

她镇定自若的样子说服了赤红霄,让赤红霄下意识地就把攥在手中的信号弹放回了衣袖里。

那名挟持她的男子本就已经心神大乱、慌不择路。

如今他见沈婳伊分析得头头是道,赤红霄她们又愿听从她的话,心里自然也信了几分。

他强打起精神,继续挟持着沈婳伊对她们发狠道:“走!领我去密道!”

“你们都不要靠过来!谁敢凑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那名男子忌惮着赤红霄和跟在她旁边的女死士,一直威逼着她们跟自己保持距离。

江湖内外,不论是朝廷大员还是武林人士,大多都会在内院里暗设密房或通道来逃生,青刀门也不例外。

沈婳伊常居后院,对这些暗道自然熟悉,她冷静地指挥着那名男子步入了后花园。

夜晚的后花园没有太多灯火照明,显得更加的晦暗。赤红霄在沿路上捡了个火把探路。

后花园内那些白日里看起来娟秀精致的园景,在暗夜里居然都渗出了幽深诡异的氛围。

嶙峋的山石仿佛一个个姿态各异的妖兽,在黑暗中匍匐着伺机而动,让人从头到脚都生出了压抑与寒意。

沈婳伊引着那名男子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山石旁,指挥着赤红霄触动了隐藏在其间的机关。

那假山石在触发了机关后从中轰然地分作两半,地面如开扇一般打开了一条地道。

赤红霄用火把往近照明一看,才发现地道内还有石阶。石阶看起来规齐整洁,显然是最近翻新后花园时刚整修出来的,上面并没落什么灰尘。

这石阶在黑暗中不知道通往何处,底下更是深不见底,寒气四溢。

“你们先下去!往前带路!”

那名男子身受重伤,此时又控制着沈婳伊,自然是无法自己探路。赤红霄和那名女死士听到后也没多说什么,几人默默地往地道内移动。

下了石阶后是一片平路。众人走了一会儿后,赤红霄从距离上猜测,他们此时应该走出了青刀门的范围。

直到把地道走尽后,浮现在眼前的是一面雕刻精巧的石墙。石墙上没有把手和铜锁,只有几只栩栩如生的蟒龙浮雕,此处显然还设有一处机关。

赤红霄对着这处精心设计的机关不知从何下手。

她在门派内多年来都不怎么往后院里去,赵万熠则更是没把地道的通行方法详细告知过她。

兴许是他觉得她没必要知道这些,她也不需要知道他的后路。他本就是个生性谨慎的人,很多事情除了自己外,他也许对谁都不愿透露,也包括对她……

赤红霄脑中正思绪纷飞的时候,沈婳伊就已经把那浮雕机关的触动方法冷静说出来了。

赤红霄的心里一阵惊异,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她以何知道。她怎么做到让他放心地张嘴说了这些,分明她都不知晓……

赤红霄陷于自己的心事中无法抽身,一旁的女死士见她状态不对,只得自己上前按顺序触动了那些蟒龙浮雕。

那些浮雕被依次按动后纷纷缩进了墙里,石墙化作了石门应声而开。

石门洞开后,他们被微弱的光线指引着来到了一间破屋内。破屋内堆着些零乱的干草,并没有多余的陈设。

窗框上的窗纸破败不堪,从外透进斑驳的月光来。往那窗外一看便是街市,他们显然已经离开了青刀门所在的范围了。

那名男子看见外头是熟悉的街道,也随即安下心来。赤红霄上前替他把破屋的房门推开,嘴里赶忙催促着:

“已经领你出来了,赶紧放开夫人。你若还不放,我一个人就能在这里解决你。”

她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杀意,眼神也跟着犀利了起来。被这样摆着走了一道,她也十分厌烦其中会出什么新变故,只想早点解决事端。

“你们都往里走,往后退!不要靠过来。”那名男子挪步走到门口处,威逼着她们往屋内的墙角退。

见她们都配合顺从,自己也已经一脚能踏出屋子了,那男子松开了捆住沈婳伊脖颈的手,直接把她往房内一推。

赤红霄她们刚想上前接住沈婳伊时,迎面便猝不及防地甩来了几只袖箭。

赤红霄和那名女死士毕竟是习武人士,对暗器的反应本就迅速。

剑光挥闪之间袖箭落地,等她们躲过袖箭再次定神时,在她们眼前的沈婳伊却身体一软,顷刻间倒了下来。

鲜血从她的后背处汩汩涌出,有只精巧的袖箭扎进了沈婳伊的后背,醒目地刺进了她们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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