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户外游，在Y市的时候游暗几乎每天都可以算是户外游。
Y市本就多山多水，空气清新，特教学校又建在Y市较为偏僻的郊区，自己周末没事干也喜欢到处瞎逛。
因此游暗以为自己也能担得起经验丰富这四个字，所以最后游暗也没带什么别的东西，他觉得虞照已经准备得很充足了。
简单洗漱一番，到楼下的时候餐桌了已经坐了不少人。
除了路津，陈烁和王琪记也来了。
刘佳斯正帮着兰姨往桌上摆碗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桌边的空位只有虞照身边还有一个，游暗快步走过去落座，经过虞衡时感觉自己被看了好几眼。
“都别客气啊，随便做的饭，不够再做。”
路津往嘴里塞了个大包子，笑呵呵地，“阿姨你太客气了，我都来多少回了，我都把这当自己家了。”
虞衡不再翘着腿钻研他的报纸，刚熬好的粥还冒着丝丝热气，镜片蒙了一层雾。
虞照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单纯在发呆，手里攥着筷子半天没动弹。
“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夜里冷多带两件衣服，全须全尾回来就行。”
“你爸说得对，一定要注意安全，自己吃坏就吃坏吧，别把其他人吃坏肚子了。”
刚进口的粥烫得虞照不停咳嗽，缓过来后默默吐槽：“妈，您真是我亲妈。”
一顿饭就这么东聊西扯地吃完了。
今天A市天气不错，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中，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饱饱吃完早饭一行五个人就拎包上路了。
不仅虞照背了一大兜子，游暗走在路津后面，感叹路津也不遑多让，甚至还看到了调味品。
这是爬山还顺带野炊？
从虞照家到山脚下打车都已经坐了将近1个小时，A市哪哪都堵，走走停停的，游暗又开始昏昏欲睡。
五个人坐不下一辆车，虞照、游暗和路津坐一辆，陈烁和王琪记坐另一辆。
背包都放在了后备箱，游暗胳膊撑在窗户上，郊外的树慢慢倒退，又在游暗眼里变成模糊不清的重影。
即将真正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旁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刻意压低的轻笑。
“困了？”
眼角被眼珠濡湿，游暗很诚实，“……有点。”
像是准备已久终于能好好展示自己一样，虞照挨着游暗又近了一点，裤子贴着裤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坐在副驾驶座位的路津：很遗憾，兄弟，已经到了。
司机师傅叱咤职场多年，对乘客的各种情况已经能做到完全视而不见。
导航提示音尽职尽责地站好自己的岗位，“尾号2235的乘客目的地已经到达，请您按照下车点下车。”
游暗推开送到面前的免费枕头，干脆利落拉开车门下车。
“到了。”
正好遇上周六末，A市生活节奏快，在上班路上走慢了都觉得是自己罪过，好容易有时间休息，有些人也会选择到郊外游玩。
所以，除了游暗他们，一条路上也零零散散地缀了些其他人。
有带自家小孩出来的，有年轻人和朋友一块出来的，还有一些游暗看着应该是大学生。
但是，游暗没想到在这还能看见不那么陌生的面孔。
虽然虞照没认出来，但那个男生很明显认出虞照来了。
撇开自己的同伴，游暗看到李耘柯径直逆行走到虞照面前，嘴角挂着明显的笑意。
“小虞同学，你也出来玩啊。”
对声音先天敏感的虞照听到陌生的音色先是一愣，以为是有和他姓氏一样的人便没有搭理，想继续往上走给游暗开路却发觉面前的运动鞋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可以麻烦让一下吗？谢谢。”
没想到面前的人还变本加厉，不仅没有要挪动身体的迹象，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甚至还打算伸手去碰虞照。
游暗站在虞照右后方，从他那个视角看过去以为这个即将要成为虞照家教的比他们长几岁的人要去碰虞照的脸。
心里隐约闪过一丝不快，游暗没有去琢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只是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伸长手扯着虞照的衣角，把虞照往后拉了一小步。
于是，李耘柯伸出来的手就这么慢半拍地扑空了。
“怎么了？”
以为是游暗有什么事儿，虞照也顾不得什么路上随机碰见的甲乙丙丁，只是有些紧张地查看游暗的状况。
昨天晚上做噩梦，今早其实在虞照进来之前就已经醒了的游暗，这会儿把虞照不似作假的关心看进眼里，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是置身于一个孤岛。
山里的天气多变，一阵凉风吹来，游暗只穿了件短袖，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没事。”游暗感觉自己嗓子里像被塞了把沙砾，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脚下有个石头。”
站在旁观者角度，目睹全程的李耘柯愣愣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眼睛在面前两人之间游移，和游暗对上眼神。
带头凉意的手掌缩回口袋里，李耘柯在心里无奈笑了一下，被误会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小虞同学，下次见面得叫我李老师了。”
一直到听见这话虞照才舍得把正脸分给李耘柯看一眼，但是很明显，空洞的眼神和迷茫的神色告诉李耘柯，虞照根本没记住他的脸。
呵呵。
记不住是应该的，毕竟看起来是一周实际上是只见了没有一分钟的。
上周每次去到虞照家，李耘柯充其量都只能看见虞照的侧脸，运气再不好一点，就只有一个冷酷的背影。
哦，不，是两个。
真是什么时候看到虞照就能发现，他的眼神根本没从旁边那个男生身上移开过。
唉，李耘柯忍不住默默沉思，难道他以前也这么明显吗？
所以才把别人大直男给吓跑了？
但是，面前这两谁是大直男李耘柯觉得还有待商榷。
挥了挥冷空气顺便清除尴尬，李耘柯正了正“皇帝的领带”，发挥“大人不记小孩过”的优良传统，笑着再次像他的老板儿子做了个自我介绍。
“虞照你好，我是李耘柯，现在是A大大三化学系在读。从下周开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了，希望我们俩和平相处，勇攀高峰。”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虞照费劲巴力挤出一个笑容，敷衍地和他的未来老师碰了下手。
“……还挺巧。”
小小年纪就要学些场面话，三个字出来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那我们先走了。”虞照扔下这句话就拉着游暗要走，却再次被李耘柯挡住了去路。
眼前的人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笑眯眯的样子，游暗吔了一眼伸到他面前的手掌，也碰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我们以后应该见面时间也不少，李耘柯。”
“游暗。”
两拨人就这么短暂交汇，然后又去赶各自的路。
好好的心情被破坏，虞照气得咬牙，边走边吐槽他爹。
路津听得耳朵都刺痛，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顺便跟虞照魔法对轰，无意义地乱叫起来，引得周围的登山客纷纷侧目。
游暗默默摘下了一只助听器，离漩涡中心的两人远了一些。
五感都很灵敏的虞某人自然是没错过游暗的小动作，原本郁闷的心更郁闷了，咬牙顶了顶腮，虞照皱着脸报复似地离游暗更近了些，几乎是紧贴着。
“……游暗。”
语气里的幽怨听起来比窦娥还冤。
虞照整个人都缩着，前额的短发戳到游暗的左脸，逼得游暗不得不往后躲。
正欣赏周围景色的路津、陈烁和王琪记一个转头就看见了这个画面。
“呵，世风日下啊简直是。”
“天杀的！妖妖灵呢！我要报警把全天下的狗情侣都抓起来。”
“我眼睛不干净了，得来瓶老干妈洗洗才行。”
于是，前面的三个人就和后面的两人开始了互相孤立之旅。
又超绝不经意和游暗近距离接触的虞照像许久被勒令戒糖好不容易才瞒着父母偷偷吃到糖的小孩，嘴里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甚至错觉下周就要开始苦逼的补课日子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从包里拿了瓶水拧开递给游暗，虞照随便找了片还算平整的草地就放松地往地上躺。
周围绿油油的树叶被风吹得微微响，整座山都在低声吟唱，这一刻是很平和的惬意，游暗也学着虞照躺在他旁边。
入目所及虽然不是湛蓝天空，游暗缓缓闭上眼睛，轻嗅着独属于大自然的独特味道。
但是，这一天，这一刻，游暗觉得自己可以记得很久。
就像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上山采药引，小小的游暗也背着个小背篓跟在游雨眠身后，学着妈妈的样子有模有样地东瞧瞧西看看。
“游暗，我下周要补课之后晚上就不能和你一起回来了，你可以吧？”
妈妈，这个可以吃吗？
游暗回望过去，在虞照眼里看见了自己，“我是小孩子吗？”
不可以哦，这个有毒，小孩子吃了会住进医院的。
“你好好学，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