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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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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城人身高普遍比地面人高,长一条尾巴。身高是个不定数,尾巴是实打实的特征。

秋叙的问题一出口,小仓库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秋叙一边不动声色地提防微型炸.弹,一边笑眯眯地补充:“我就随口问问,你要是浮空城人,或者有浮空城血统,以后我和别人聊天就有话题了。”

陆轻厌低着头慢慢吃完了面条,放下小锅,好脾气地回答:“我说没有,你或许也不想相信。”

这件事,秋叙是非要搞明白才行的,他保持笑容,说:“你给我看看尾椎。”

陆轻厌的脸颊泛起微红,一下就局促起来,好一会儿,他强调说:“我不是浮空城人。”

“给我看看。”

陆轻厌不坚定拒绝,秋叙便打蛇随棍上,往他身后挤着,伸手拽他裤子后腰。

陆轻厌握住秋叙的肩膀,想把秋叙往远处推。秋叙柔软地一拧身,挣开了陆轻厌的手,陆轻厌当机立断地躺下,俨然是抵死不从,秋叙干脆往他身上扑。再去握肩膀也是舍近求远,陆轻厌只能就近掐住秋叙的腰胯。秋叙比他小了整整一圈,脸颊贴在肩窝里,呼吸很热。

就在陆轻厌对这么贴近的接触不知所措时,秋叙的双手从他后腰摸进去,沿着脊椎找尾巴。

陆轻厌尾椎骨上没支棱出一条尾巴,但秋叙这样乱摸,他前面就支棱了。

气氛比刚才更尴尬了,这一点也难不倒秋叙。秋叙缓缓坐起,笑嘻嘻地掏出正在使用的人设,熟练地说:“我很贵的哦。”

陆轻厌手忙脚乱地坐到一旁,他有点气急败坏,朝秋叙笑了笑,蓝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简直无害到清纯的地步了,嘴巴却阴阳怪气的,说:“贵就要有贵的样子。”

这话说的,真生气了啊?秋叙果断说:“我道歉,给你摸回来?”

“不……”陆轻厌的拒绝开了个头,又急转弯,“先欠着。”

“嗯,欠着,我打个口头的欠条。”

秋叙收拾了小锅和碗筷:“我去洗。”

他看自己煮废的面条团怪可惜的,又说:“浪费可耻,明天热一热当馒头啃。”

电梯舱里没有他们写作实习驾驶员读作乘务员的休息处,晚上各找地方睡。秋叙排了个夜班,打着哈欠来还锅和碗筷,顺便蹭陆轻厌的书和地铺。

·

太空电梯以300千米的时速沿着轨道缆线平稳上升,第二天清早抬头所看到的已是太空了,人体开始漂浮,平日所见的天空在脚下,昏黄的云层在浑浊的空气里翻涌,星球变得像是微缩,可以看出它圆形的轮廓,也能够瞭望到很远的地方。

秋叙打开重力系统,随后站在窗边俯瞰着海面上一处成型的台风眼。台风影响不到橙湖城,海洋离橙湖城有十一天车程,还得是开一辆性能极佳的越野车。

“你在看什么?”尊贵的浮空城贵宾齐先生踱步而来,颇为平易近人地问。

“抱歉,齐先生,您有什么吩咐?”秋叙露出营业微笑,“我在看云。”

齐先生点点头,也俯瞰了一会儿云层,说:“云是风的影子,而风是这颗星球对地面人的慷慨馈赠。”

秋叙对这句狗屁不通的感慨报以崇拜的表情,齐先生满意地说:“我要一杯水,用碗装。”

齐先生走向行李区,秋叙端着水跟在他身后。他们来到玻璃大箱子前,齐先生颔首,秋叙上前掀开绒布,先是故作惊讶,马上又故作掩饰惊讶,完美的演技让他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五星。

齐先生打开玻璃箱的门,让秋叙给星云斑患者送水,并说:“他是我在地面上获得的最有意义的纪念品,我要把他放进我的博物馆。”

秋叙手有点痒,想把碗砸碎,用一块碎片刺进齐先生的咽喉。不过当他看到星云斑患者脸上骄傲的神情,这份冲动又消失了。

午饭时间,跟班们环绕齐先生伺候他用餐。秋叙琢磨着就算是很擅长挨饿的地面人,从登机到现在也快24小时没吃东西了,托运宠物要是饿死,齐先生不得找他们索赔吗?思来想去他还是遛跶到行李区,掀开绒布,掏出昨晚的面条团,问:“煮坏的,我扔了还是你吃了?”

“我不吃!”星云斑患者凶狠地说,“滚远点,我就知道你想破坏我在主人眼里的形象!”

秋叙放下绒布,啃着面条团走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平平无奇地度过,齐先生每天早上都给宠物喂一碗水。第四天,星云斑患者已经没法自己喝水了,秋叙不得不把他拎起来喂水。

星云斑在皮肤上虽然非常醒目,但碰到并没有明显的触感,无论有没有斑纹,皮肤都是一样的,带着地面风吹日晒、颠沛流离的粗糙。

离得近了,秋叙才发现这个星云斑患者年纪很小。在绚彩的斑纹之下,他有一张还没彻底长开的脸,即便地面人普遍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他最多大概也才十六岁。

齐先生有点不喜欢宠物虚弱的模样,摇摇头先走了。他一走,星云斑患者猛地抓住了秋叙的手腕,眼睛里出现了渴望和祈求,显然饿到第四天他无法坚持了,生物本能占据了上风。

秋叙也不能真把他饿死,便说:“等会儿。”

过了会儿秋叙烫了把生菜叶子回来,一片一片地喂给他吃。

星云斑患者疯疯癫癫往嘴里塞生菜叶子,吃了三片之后他又推开秋叙的手,说:“不吃了。”

“哦。”秋叙作势把剩下的生菜叶子往自己嘴里塞。

星云斑患者又抓住了秋叙的手腕,神经兮兮地哭了出来,反悔说:“我吃。”

秋叙翻了个白眼,又把生菜叶子递给他。星云斑患者一边吃生菜,一边揩脸上的眼泪,揩了眼泪还要舔掉,把节约用水做到了极致。秋叙满头黑线,无语地说:“你好久没吃东西,现在先用生菜过渡一下,晚上我再给你送点吃的喝的。”

“……我……”星云斑患者哭得更厉害了,“我怎么就忍不住偷吃东西呢……明明再忍忍就好了……以后就能像浮空城人一样……一天吃三顿……要是被主人发现我不听话……我会不会被送回地面……地面上没有吃的……大家都朝我丢石头,没有地方愿意收留我……”

秋叙对这家伙的气算是消完了,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别把他哭来,他发现不了。”秋叙说,“这里除了你和他,都是我的人。”

星云斑患者点点头,秋叙松开他,又说:“他想展览你,到了浮空城,就会一直把你关在玻璃箱里。”

“嗯。”星云斑患者擦了把脸,“我从小就擅长这个,别人追着我打的时候,我能躲在很窄的地方一动不动一整天。”

“他们打你干嘛?”秋叙问,“以为星云斑会传染?”

星云斑患者猛地应激了,闷头不愿意再聊天,道了声谢便主动把玻璃门关上。秋叙没勉强他,放下绒布正要走,一转身,和陆轻厌大眼瞪小眼。

行李区的墙上也有隐藏门,后面是梯子,属于设备间范围,陆轻厌就挂在梯子上呢,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愿意开着门被秋叙看到,就是一种坦诚。秋叙挤进门也挂上梯子,两人关好隐藏门,陆轻厌说:“如果你想让他回地面,齐先生看起来是个……宠物病了就会抛弃的人。”

“回什么呀,我可没这么自我。”秋叙叹气,“他在地面是饥寒交迫的牲畜,在天上是一天三顿的宠物……让他回地面,他愿意吗?”

两个人从梯子爬下去,落地是底部设备间的走廊。沿着走廊回到员工座位坐下,能看到外边的奢华空间。秋叙的三个跟班正团团围绕齐先生,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或者直白一点说,舔得很卖力。

秋叙几不可闻地自语:“我流浪了一年,才醒悟在地面上尊严其实是奢侈品。”

陆轻厌没听清,看了秋叙一眼,但秋叙并不是在对他说话。

晚上,秋叙亲手煮了碗水果面条端给星云斑患者。人家吃上水果和面条已经感动到泪流,并不懂得吃下去的东西多黑暗料理,光盘之后忘记了上午的应激,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问秋叙:“你说我到了浮空城是不是每天都吃这些?”

“那你说,我教你一点打架斗殴的技术,你回地面也能过得不错,怎么样?”秋叙问。

“在地面过得不错……吃蚯蚓?”星云斑患者说,“蚯蚓挺好吃的,我挖到过。不过浮空城什么都有,到时候想吃水果就吃水果,想吃蚯蚓就吃蚯蚓,我才不回地面。”

得了,解决不了人家的痛苦,也就别去打破人家以为的幸福。秋叙有种无力感,收碗无言离去。

第五天的上午,齐先生没叫秋叙给宠物喂水,而是亲自去喂。秋叙心生疑惑,跟进了行李区。齐先生没有在意他的举动,把碗递给星云斑患者,又对秋叙说:“要到站了,你给他准备洗澡水。”

到了这个高度,宽达60公里的星环是头顶上无边无际的黑暗,遮蔽了一切光亮,电梯舱里到处开着灯,光线格外的刺眼。秋叙正要离开行李区,脚步踏出去,耳朵却听到了急促异常的呼吸声,和微弱力道拍打玻璃的声音。

秋叙陡然转回去,快步走到玻璃箱前。

星云斑患者那五彩斑斓的斑纹下,脸上的肤色呈现出不自然的紫红。水碗滚在皮草垫子里,他张着嘴巴似乎想呕吐,却只呕出了白沫,极为明显的中毒症状。

“你在干什么?!”齐先生皱眉喝问,“我让你去准备洗澡水!”

秋叙冲出去,拿着急救箱回来,一脚踹烂了玻璃门上的锁。

齐先生震惊到不知所措了,尽力维持着优雅的仪态,恼火地说:“你这是损坏我的私人财产!等到站了我要投诉你!”

秋叙打开玻璃门,给星云斑患者注射解毒血清。

齐先生这下终于出离愤怒了,怒喝道:“住手!你想对我的标本做什么?!你在破坏我的艺术品!”

秋叙冷静地注射完血清,这短暂的时间内他也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从急救箱里摸出一把细长的剪刀,站起来,转过身,踮起脚,用力把剪刀刺进了不断嚷嚷“投诉”的齐先生眼眶里。

在齐先生发出痛呼之前,秋叙先一步用纱布塞住了他的嘴。剪刀受到了眼眶底部的骨骼阻碍,秋叙拔出剪刀,换了个角度,更用力地刺了第二次,这次剪刀穿透眶腔底部刺入了脑颅之内,只有短短的柄部留在外面。

秋叙平静地搅动剪刀,并扶住齐先生瘫倒的高大身躯,让这具尸体无声无息地滑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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